趙洺兆不跟他爭論,而是提到另一個問題:“那您說這陣法不是失傳已久嗎?聞吟寒怎麽知道?”
“你這小子,真會問問題,”唯德真人沒好氣,“這我又從哪裡去得知他是怎麽知道的?”
他這話裡繞來繞去的,把趙洺兆都給繞暈了:“好吧好吧,我不問了。”
計遠行切斷自己和紙人之間聯系的速度很快,但聞吟寒的手更快,由鮮血凝聚而成的星隕陣,迅速飛向計遠行的紙人,而後融入其中,跟隨著計遠行抽離而去的神識,回到他的本體之中。
遠在煙海市另一頭的計遠行猛地吐出一口黑血,眼神陰狠:“聞吟寒……”
而還在盛家邊上的聞吟寒緩緩睜開眼睛,既然已經找到這隻老鼠,他也就沒有必要再在這裡和唯德真人他們浪費時間。
等第二次雷劫結束之後,他就離開。
現在找不到南賀槿沒關系,只要殺那個叫計遠行的人,他就可以追去任何可能出現這個人的地方,無論是陰曹地府,還是虛無混沌。
但此刻,還是得先搞明白南賀槿為什麽會出現在這個地方,以及,這兩人布出五雷八卦陣的原因。
震耳欲聾的雷聲聽的人心驚肉跳,趙洺兆怯怯地看著回到他們身邊的聞吟寒,遞過一張止痛符:“你拿著,貼在傷口上就行。”
聞吟寒沒有接,他手上的傷口已經停止往外滲血了,但疼痛並沒有消失,他也不想利用外物來屏蔽,畢竟現在,他需要用這點來提醒自己。
他還活著,他還能動。
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天地間只剩下轟隆的雷聲經久不絕,一道道砸在早就滿目瘡痍的盛家之上,似乎是將其轟至寸寸碎片才肯罷休。
聞吟寒黑沉沉的眼中倒映著這場雷雲的狂歡。
“唯德真人。“
他忽然開口:“為什麽要用五雷八卦陣?”
唯德真人忽地嗤笑一聲,看向出塵道人和杜剛:“這你可得問問這兩人。”
聞吟寒的視線隨之看了過去,語氣冷淡:“兩位,能否可以給我一個正當的理由?”
他這樣的態度落在杜閔眼中,就是對他師父和出塵道人極為的不尊重,他站出來:“請對二位長者放尊重一些。”
聞吟寒抬眼看他:“你是什麽東西?”
“你!”
杜剛拉住還想再說兩句的杜閔,將自己的姿態放低,畢竟這件事的確是他們的責任:“抱歉,是我等判斷失誤所致。”
原來用一個失誤就能把這件事揭過去。
聞吟寒嘴角動了動,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讓杜閔臉色更加難看了,他掙開杜剛的手:“人鬼殊途你懂不懂,和那隻鬼在一起,只會導致你陰盛陽衰,更別說你還是極陰體質,你根本就沒有幾年活頭了。”
雷聲忽然消失了,雷雲也在極快的時間內散去,露出當頭的烈日,驅散周圍的濕寒。聞吟寒的頭髮還軟軟垂在額間,他抬手,將這些碎發往後撫去,露出白皙的額頭。
微微仰著頭,燦爛的陽光在他的眼下投出一片打著顫的陰影,那是他睫羽的模樣,竭力克制的顫抖,與濕潤的眼眶,只能用閉著眼的方式,才能將脆弱與不甘藏匿於不被他人發現的地方。
他沒有反駁杜閔。
再睜眼時,已然恢復冷漠。
趙洺兆卻忍不了:“杜閔你是不是就是見不得別人好?他們怎麽選擇、怎麽活,關你什麽事,你們憑什麽用自己的意志去批判別人,替別人做決定!”
他真的很想替聞吟寒揍這些人一頓,但他沒有那個實力,氣鼓鼓想了一會兒,想著能不能讓蓮遲秋動手,他們肯定打不過蓮遲秋。
在同輩的面前,杜閔自然不能丟了臉面:“師父不也是為了他好?”
趙洺兆氣到跳腳:“那你們現在問問他,他覺得好不好?”
沒想到默然許久的聞吟寒突然開口:“我挺好的,不勞煩各位惦記。”
他看向唯德真人:“只是往後,你們想讓我幫忙的事,就不用再提了。”
這簡直就是掐中了唯德真人一眾人等的命脈,這下唯德真人也不得不出來為杜剛和出塵道人的錯誤道歉:“不管怎麽說,這件事就是我們的錯,也必須得向你道歉。”
聞吟寒不想再說什麽,擺擺手,轉身,拖著疲憊至極的身體走遠了。
這些人是煙海市天師界的泰鬥,不是憑借他一人就能解決的問題,聞吟寒想得很清楚,沒法辦為南賀槿報仇,是他能力不夠,但計遠行這個人,還是可以讓他一起跟著陪葬。
見聞吟寒走了,趙洺兆有些著急:“師父,我們怎麽辦?”
“他肯定是去找那計遠行,”唯德真人拿出電話,給自己認識的人打電話,讓他們來處理這邊的殘局,而後叫上趙洺兆,“我們必須得跟上去,聞吟寒不能出事。”
不過在此之前,他語氣不善地警告杜剛:“讓你徒弟回去,如果不是他一再惹怒聞吟寒,我們會像這樣被動?”
杜閔可以和趙洺兆抬杠,但他絕不敢頂撞唯德真人,隻得狠狠咬著牙,回去找他的兩個師弟。
出塵道人滿面愁雲,讓杜剛也不好再說什麽。
陽光似乎有些過於燦爛了,晃的聞吟寒險些看不清前路,他靠在路邊的牆上,半合著眼喘氣。
“我曾向他提出一個條件,若他同意,我便可助他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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