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盡染酒氣上頭,扶著九曲回廊的欄杆站了會兒,被入秋的清風一吹,非但沒精神起來,反而頭重腳輕。
“公子小心!”靈芝被他嚇得有三魂沒七魄。
林盡染被他這麽一拉扯,更暈了,索性坐到美人靠上,一邊揉太陽穴一邊吩咐:“你去幫我拿解酒的藥。”
靈芝不想去,因為他怕自己一走開,明日天機谷就會刊登“邪醫十六歲生辰當日溺斃自家湖泊”的驚天史記。
林盡染:“快點。”
“那公子在這裡等我,千萬別動嗷!”靈芝跑掉了。
林盡染拄著腦袋昏昏欲睡,仿佛一覺轉醒,靈芝還沒回來。
磨磨蹭蹭的。
林盡染乾脆自己回去,只是走著走著,發現路線和自己預想中所需的時辰不太一樣,按理說早該到了。
林盡染在原地站了會兒,順著遊廊往前走,推開近在眼前的房門,大步跨入。
到了!
正要寬衣解帶的謝明燭:“!?”
林盡染看見這人,俊秀的眉心擰起來:“讓你去藥室拿解酒的丹藥,你怎麽跑我寢殿來了?”
謝明燭:“?”
“咱得嘮嘮,你這樣粗心大意,怎麽成為我的藥童跟我征戰天——哎呦!”林盡染腳下一絆,勵志征戰天下的林大俠摔了個結結實實的前趴。
謝明燭:“……”
“啥時候多個門檻兒?”林盡染疼的齜牙咧嘴,但他十分大度的不去跟門檻兒計較,就著“靈芝”的攙扶站起來,一邊揉生疼的膝蓋一邊單腿跳到床邊坐下。
謝明燭伸手去觸林盡染丹田的位置。
縱使爛醉如泥,但這對修士來說絕對碰不得比心臟還重要的地方遭受外力靠近,林盡染瞬間清醒了三分:“幹嘛?”
謝明燭一語不發的掃開林盡染的手,筆直點在丹田的位置,攜一道真元輕輕一衝。
林盡染激靈了下,當場急眼:“長本事了你,還敢以下犯上。”
醉成這樣,看來醒不過來了。謝明燭正想著,冷不防林盡染突然一個熊撲,比起躲閃,謝明燭第一反應是接著。
少年投懷送抱,擁了個滿懷。
神志不清的少年如同一灘爛泥,那一招熊撲仿佛用盡了他全部力氣,這會兒虛脫似的往下出溜。
謝明燭深吸口氣,像拔蘿卜似的把人薅出來:“林盡染。”
“不要吵。”林盡染皺著眉頭,“你話真多。”
至始至終隻說了三個字的謝明燭:“……”
把林盡染撂床上,謝明燭轉身要走,反被林盡染一把抓住手腕:“別以為我今天生辰,你就能偷懶不用功,‘靈穴全解’背給我聽聽。”
謝明燭想不到醉鬼的力氣還挺大,掙了幾下沒掙動,隻好回身寫道:我不是靈芝。
誰料林盡染一呆,然後噗嗤一聲笑了:“你幹嘛學謝容與啊?”
謝明燭閉了閉眼,跟醉鬼講道理這顯得自己非常之愚蠢。
“你罵我醉鬼是不是?”林盡染張牙舞爪,“你才醉鬼,你全家都是醉鬼!”
謝明燭怔了怔。
“我根本沒醉,你看我給你走個直線……”
林盡染說走就走,裡倒歪斜。
謝明燭看不下去了,擒住林盡染的手腕把人往床上一扔,動作稍微有那麽一點粗暴。
或許他真不是一朵嬌花,而是入了秋被涼風摧殘的楓葉——皮得很,無需憐惜,就要粗暴對待。
被這麽一扔,林盡染反倒清醒幾分,也不瞎折騰了,還乖乖的拽過錦被蓋上。
“靈芝。”他偏過頭來,目光迷離,唇邊勾著壞笑,“你想不想知道,妙算真君給我和謝容與算八字姻緣的結果?”
正打算離開的謝明燭渾身一僵。
本能回頭,卻見林盡染斂去笑意,困得眼皮直打架。
謝明燭的手指無意識的撚著袖口,良久過後,上前半步:“什麽結果?”
林盡染閉著眼睛,好像睡著了。
謝明燭卻難以抑製的心浮焦躁,早把倒背如流的《寡人心經》忘到狗肚子裡去了。
“林盡染。”
“林盡染。”
被他這麽“嚎”,少年勉為其難的掀開眼皮,澄澈的鳳眸眨了眨,眼底一片迷離:“幹嘛呀?”
謝明燭迫不及待的問:“八字姻緣,什麽結果?”
少年反應了一會兒,好像一個才學會識字的幼童,琢磨了半天,一字一句道:“名刻三生石,求則得之,舍亦不失之,乃天造地設的一對兒啊!”
作者有話說:
林盡染:不好意思,記串台了!
第60章 兩情相悅
謝明燭指尖微顫, 愣在了原地。
心臟在胸膛裡躁動不安,越跳越快,越跳越快。
他不得不捏緊心臟, 以保證自己能順暢呼吸,一股難以遏製的狂喜自神魂深處呼湧而出,衝的他五感酸脹, 連眼睫都蒙上了一層薄薄的水霧。
“林盡染, 你再說一遍。”
“名刻三生石,求則得之, 舍亦不失之,乃天造地設的一對兒啊!”
“再說一遍。”
“名刻三生石,求則得之, 舍亦不失之, 乃天造地設的一對兒啊!”
林盡染早就睡著了, 這是在言靈之術的操縱下無意識的重複, 重複,再重複。
謝明燭深深的望著他, 漆黑的瞳孔中清楚的倒映出林盡染如玉的睡顏。下意識伸出手,企圖觸一觸他的臉, 他的鼻子,他的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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