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盛裝打扮,著石榴紅顏色的裙子,長長的後擺拖在地上,上繡富貴雍容的牡丹花。滿頭黑絲梳成垂掛髻,珠花步搖一件不落,眉心一點花鈿,妖異魅惑。
幾句客套之後,便是交杯換盞的時間。
林盡染坐在小輩席位上,左手邊是柳暗花,右手邊是路鶴亭。
路鶴亭有些坐立不安:“借林兄的光,不然憑我的身份,可沒資格坐在這裡。”
林盡染看路鶴亭一臉誠惶誠恐的樣子,從入席之後就頻頻看上頭的謝問天。也難怪,他仰慕謝問天大名已久,一門心思拜入雲舟仙渺為徒,此番有機會近距離看人家,可不得一飽眼福看個夠啊?
不過謝問天出身名門,久居上位,從頭到腳透著一股位高權重不可侵犯的氣勢,他性格沉冷不苟言笑,只是點點頭擺擺手什麽的,偶爾一個目光掃過來,直把路鶴亭嚇得一哆嗦,杯中酒差點灑了。
“謝掌門還真是,不怒自威。”路鶴亭笑了笑,轉頭一看林盡染心不在焉,時不時的朝殿外張望。
“林兄,你看什麽呢?”
“在等謝公子吧!”柳暗花單手支頤,笑的眉眼彎彎。
被戳中心思的林盡染宛如被踩了尾巴的貓,色厲內荏的喊道:“才不是!”
柳暗花臉上掛著似笑非笑:“諾,來了。”
林盡染猛回頭看去。
謝明燭從殿外走來,清淡的月光在他無瑕的白衣上鍍了層朦朧的銀芒,他攜月光而來,身披濃鬱的夜色,寂靜而柔和。
路鶴亭不禁坐正身子,滿眼歡喜的看著跟在謝明燭身旁的謝湘。
二人先後入座,剛好在林盡染他們的對面。
丫鬟端著酒水佳肴在殿內殿外來來往往,食物還是相當豐盛的,尤其是那道醉蝦,林盡染一口氣吃了半盤子。
很快就有舞姬魚湧進殿,水袖曼妙,凌波起舞,步步生蓮。
柳暗花看看如坐針氈的路鶴亭,再看看對面偶爾投來目光的謝明燭,心中好笑,索性端著酒壺起身,走過去道:“謝公子,你這桌上有我愛吃的酒釀圓子,咱換一下吧?”
謝明燭從容起身,走到林盡染身邊坐下。
柳暗花夾了兩口圓子,又起身走了回來,站在路鶴亭面前說:“路公子,你這個位置看歌舞更清楚,不介意吧?”
路鶴亭喜出望外,忙不迭站起來:“不介意不介意!”
路鶴亭走到謝湘邊上,眼底的笑意都快溢出來了,他緊忙收斂,坐下,有些緊促和笨拙的問:“謝姑娘喜歡吃蝦嗎,我幫你剝?”
謝湘微笑道:“好啊。”
林盡染揪了個葡萄粒吃,丫鬟們再一次進殿,將一個個巴掌大的蒸籠呈上桌,裡面是一隻紅彤彤的螃蟹。
林盡染對海鮮什麽的興趣不大,兒時吃過一回,味道雖鮮美,但剝起來太費勁了。
看這螃蟹的模樣,定是南海萬裡之下撈出來的靈蟹,食之對修行也有好處。
當然重點不是修為,而是味道,林盡染一時興起想嘗嘗鮮,卻對著螃蟹殼犯了難。
怎麽剝啊?
要不直接捏碎?
正為難著,一隻修長淨白的手伸過來,當著林盡染的面直接把螃蟹順走了。
林盡染轉頭一看,謝明燭手法嫻熟的掰掉螃蟹四肢,揭開螃蟹殼,利用小杓將裡面黃燦燦的東西挖出來,弄出小小的一碟,遞到林盡染面前。
“能吃?”林盡染抱有懷疑,“黃糊糊的,該不會是螃蟹的那什麽……”
謝明燭:“蟹黃。”
抱歉。
林盡染夾一口,確實不賴。
再看謝明燭清理掉螃蟹上面白色的類似刷子毛的東西,再將螃蟹掰成兩半,露出白花花的蟹肉來。
柳暗花自斟自飲,左看看右看看:“金童玉女剝蝦,天作之合拆蟹,我呢……孤家寡人也。”
蟹肉極其鮮美,這東西性涼,搭配溫酒最好。
林盡染喝一口,有點上頭。
謝明燭:“酒烈,少飲。”
“但它好喝。”林盡染端給他,“你不嘗嘗?”
謝明燭擺手拒絕。
林盡染小聲嘀咕:“這也算不潔之物?”
謝明燭:“單純不喜歡。”
林盡染為對抗二舵主強行增進真元,現在身體來討債了,吃飽喝足後乏的不行。
遠處素練和謝問天等人相談甚歡,他也不好過去打擾,便委托謝明燭:“跟我娘說一聲,我回去睡了。”
林盡染走出大殿,無意間仰頭一看,居然瞧見了二樓窗前吹風的虞美人。
虞美人不知何時離場了,坐在靠窗的美人靠上昏昏欲睡,面頰發紅,明顯醉了。
身為醫者,林盡染還是提醒道:“師叔,醉酒吹風會頭疼的。”
虞美人聞聲垂下眸子,不以為然的瞥了眼林盡染:“多管閑事。”
算我嘴欠。
林盡染轉身就走。
走著走著,他情不自禁的回頭,虞美人還靠在那裡,原本紅潤的面色逐漸發白,好像很難受似的皺著眉頭。
林盡染想起來了,她因為“煉心境”而重傷閉關,還不到出關之日,此次是因為賓客登門不得不出來招待而已。
真是的!
誰叫他是人美心善霽月光風妙手回春的天才邪醫呢!不能不管對吧?
林盡染認了認門,從偏殿進去走上二樓:“手伸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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