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斂起笑意,屁顛屁顛的來了:“邪醫有何吩咐?”
林盡染走到出氣多進氣少的蜈蚣精身旁,往他嘴裡塞了顆七枯鹿血丹:“帶他去幻境裡溜達溜達。”
阿九一臉失落的哼哼:“還以為邪醫要本堂宰了路鶴亭呢,真可惜,他那雙腿也相當美味,真叫本堂心癢難耐。”
黃搞覺得該說點什麽化解這劍拔弩張的氣氛,隻好從謝湘身上下手:“你們怎麽會來牛家村啊?”
謝湘忙道:“我們在找孟女秘境,天機谷說長留州的牛家村有線索,所以過來看看。”
林盡染余光輕瞥,冷哼一聲:“某些人成事不足敗事有余,再刺的深一點,大羅金仙來了都沒用。”
本就在氣頭上的路鶴亭直接炸了:“你說什麽!?”
黃搞心累得很,想讓他們能少說一句就少說一句吧,偏偏林盡染倔脾氣上來了,不僅不退一步海闊天空,反倒進一步火上澆油:“字面意思,這都不懂?”
黃搞:“邪醫,現在不是吵架的時候……”
“我憑什麽要讓著他?”林盡染目光沉涼,“我不還嘴顯得好像我理虧怕他似的,可笑!那一樁樁一件件都關我屁事?是我要跟他調換身份跑去離鏡當少主?是我坑蒙拐騙用計奪走天聽的?他恨我難道不是遷怒?簡直莫名其妙!”
黃搞無言以對,並忍不住點點頭。
路鶴亭腦子嗡的一下,目眥盡裂:“你倒是會強詞奪理!你口燦蓮花,將自己描述成一個身不由己的可憐人是嗎?你無辜,我遷怒?若沒有你,我娘會死嗎!!”
林盡染渾身一震。
路鶴亭:“你把我們林家害成什麽樣了!我漂流四海無依無靠,在魔窟裡九死一生;林家相傳千年的至寶被盜,我娘還慘死扶搖門,你還有臉在這裡大言不慚!你和你那魔尊娘一起,害的我們離鏡……”
謝明燭厲喝:“閉嘴!”
驟然失聲,路鶴亭被嗆得好陣咳嗽。
血流如同刀子,一點一點的回懟心臟,戳的血肉模糊。林盡染仿佛被抽幹了所有力氣,連保持蹲姿都是艱難。
扶搖門血戰後,他從昏迷中醒來,整個人處在一種懵的狀態裡。
他看見守在床邊欣喜若狂的魔尊,在短暫的茫然之後,本能動手除魔衛道,結果自然是以卵擊石。
魔尊說了什麽他沒聽清,他很困惑,無比費解,為何自己會在這裡,這裡又是什麽地方。
黑鳳凰告訴他,這裡是不滅神都。
他更懵了。
自己堂堂離鏡公子,怎麽會在魔頭窩窩裡?
被抓了?一定是這樣!
他驚慌失措要逃跑,雖然失敗了。
那幾天,他的意識是混沌的,他把一切都忘了,隻記得好端端的參加青雲會武,正比的來勁兒,怎麽一覺醒來就在不滅神都了?
那魔尊更是離譜,口口聲聲“娘的好大兒”,滿殿的魔修也陪著瘋女人演戲,俯首跪地高呼“少尊”。
全都瘋了!
他縮在角落裡,滿腦子都是怎麽逃出生天。
然後他看見了烏鴉,起先覺得眼熟,後來才想起來,這不是在天外天遇到的那隻烏鴉嗎?
什麽時候跟這兒來了!
烏鴉瞪大葡萄粒似的鳥眼睛,大叫道:【瘋的人是你!】
【屁的青雲會武,那是仙魔大戰!】
【路鶴亭才是林芳年和素練的兒子,你就是個冒牌貨!你的親娘是魔尊,虞美人死了,素練也死了!】
【你現在是魔界至高無上的少——喂!喂你怎麽啦,喂!】
蝕骨灼心的記憶湧上腦海,他再度暈了過去。
醒來之後,就算再難以接受也不得不面對現實。
素練為了救他這個魔尊之子被親生兒子路鶴亭殺死了。
聽著有點繞對不對?
自己明明是個騙吃騙喝騙感情的冒牌貨,可素練卻在臨死之前說,無論如何,自己都是她的兒子。
自己明明是個十惡不赦的魔尊之子,可素練又說,自己永遠是她的驕傲。
他不知該恨誰,該怨誰,該找誰報仇。
素練死於路鶴亭之手,他該殺了路鶴亭給素練償命才對。
可路鶴亭是她的兒子啊,是她僅存於世上的唯一血脈,碰不得,殺不了。
不僅不能殺,還得看在素練的份兒上,不能讓路鶴亭死了!
可笑不可笑?
林盡染最開始是愧疚的。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盡管自己無辜,可自己畢竟享受了原本屬於路鶴亭的人生,害的路鶴亭流離失所,受盡折磨。
可當路鶴亭的劍刺入素練心口的一瞬間,他愧疚不起來了。
盡管路鶴亭是誤殺,盡管路鶴亭也痛徹心扉,可林盡染同情不起來,他沒有恨,卻有怨。
可若細細深究起來,他好像沒資格怨。
人家才是親生兒子,不是嗎。
“林盡染!”強行衝開“言靈”的路鶴亭吐出一口血,“你若還有良心,你就該自絕經脈!”
林盡染怔鄂。
路鶴亭眼裡全是血絲:“你害我娘慘死,你就該償命!不要說那些冠冕堂皇的話,你若對我娘心生愧疚,你就去死吧,去九泉之下贖罪!”
那一瞬間,謝明燭是起了殺心的。
他也確實這麽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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