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嗚……”
“不許哭!”
“……”二郎咬著嘴唇,眼中含著兩汪淚,可憐兮兮的。
林盡染:“……”
想他堂堂邪醫,年僅二十出頭就經歷了大起大落,也算是個見過許多大風大浪且閱人無數的前輩了,偏偏事到如今對一個小屁孩束手無策,打不得罵不得。
簡直豈有此理!
林盡染正想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用真元把小崽子空投到家算了。忽然清風拂面,一縷幽淡的蘭花香撲鼻而來,林盡染怔了怔,情不自禁的往邊上讓了讓。
只見謝明燭半蹲下來,目光炯炯的望著二郎,抬手,輕輕摸摸小孩毛茸茸的發頂。
二郎微愣,一抬眼對上謝明燭的雙瞳,清澈溫和,比廟裡的菩薩還要慈眉善目。
黃搞一臉天崩地裂,他這輩子都沒見謝明燭這麽溫柔過!
謝明燭:“想哭就哭。”
哭是一種宣泄,成年人才需要忍耐,小孩子不用忍。
趁著年紀還小,盡情哭吧。
林盡染心底微顫,忍不住看向別處。
二郎不負所望,扯著嗓子哭個昏天黑地。
林盡染聽過一種說法——從小就愛哭鼻子的人,因為在童年時期把眼淚流幹了,長大之後順風順雨,余生只剩下歡笑;反之,從小就嘻嘻哈哈不知愁滋味的,那是將眼淚攢著呢,等到長大之後使勁的流。
林盡染聽素練說過,他在嬰兒時期就很聽話很省心,餓了也不哭,疼了也不鬧,只要發出“咯咯咯”的笑聲,乳娘就會把他抱去喂奶,吃飽了接著睡。
三歲之前,離鏡上下沒聽到過一聲嬰兒哭。
三歲之後也沒有,搞得林芳年以為他有什麽大病——無淚病。
素練不以為然,說不哭就不哭唄,孩子歡歡喜喜開開心心不好嗎?
林芳年放心不下,覺得事出反常必有妖,便去天機谷請來妙算真君給測命,最終得到“命途多舛”四個字。
咦,不對勁啊!
林盡染恍然驚覺,既然自己是跟路鶴亭抱錯了,那麽誕生於立秋午時三刻的就是路鶴亭了,那“命途多舛”說的也該是路鶴亭。
好好地離鏡少主變成了流浪兒,被養父母收養過著吃了上頓兒沒下頓兒的苦日子,後來父母還病逝了,還被影閣撿走培養成暗探,這一樁樁一件件,可不正是命途多舛,多災多難麽!
林盡染忍不住好奇自己。
可惜他無法心平氣和的問魔尊自己的生辰八字。
等二郎哭夠了,謝明燭對他說:“回家。”
二郎眨了下掛著淚珠的眼睫毛,兩條腿就不聽使喚,載著他連滾帶爬的往家跑。
阿九失笑:“你們雲舟仙渺的言靈之術當真狡猾。”
沒了小孩子,似乎可以沒有顧忌的大打出手了。
不過阿九沒有主動挑事的意思,畢竟現在打起來,他堅信林盡染不會幫自己,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
至於方才的出手相幫,純粹是在敵友不明之時的下意識舉動。
黃搞也沒有開打的意思,畢竟他們首當其衝的目標是後山妖修,沒必要跟阿九損耗戰力。況且他的靠山根本就心不在焉——兩隻眼睛全被林盡染糊住了。
黃搞扶額,朝阿九問道:“你跟後山那個妖修是一夥的嗎?”
阿九瞥他一眼,目光從上到下,從下到上。
黃搞皺眉:“看啥呢?”
阿九冷哼一聲:“本堂不想跟腿醜的人講話。”
黃搞:“???”
濃霧籠罩後山,遠遠望去,後山如同憑空消失了一般。
林盡染看阿九一眼:“你的魔息熏到他了。”
阿九不以為然的擺擺手:“察覺到不是更好,省的我們翻山越嶺去找他。”
“狡兔三窟,為防止蜈蚣精眼見我們人多勢眾溜之大吉,咱們分開圍剿吧——羅圈腿,過來。”
黃搞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愣了一會兒才明白阿九是在叫自己。
羅圈腿?
“羅圈你娘的腿,少爺我腿直溜著呢!”黃搞大叫,“還有啊,別一口一個咱們,咱們個屁啊,仙魔不兩立知不知道?喂,白頭髮的我叫你呢!”
靠,憑什麽在這裡裝將軍頤指氣使發號施令啊!
“容與。”黃搞想找人主持公道,可惜,謝明燭連耳朵都被林盡染糊住了。
他們四個修士,守住山的四面就可讓妖修無處可逃。
黃搞轉身要走,林盡染突然有點心慌:“黃搞!”
黃搞回頭,失笑道:“謝容與又不是洪水猛獸,還能吃了你不成?”
林盡染啞然。
“都四年沒見了,你是不知道他有多……”
謝明燭:“黃搞。”
“好好好,我不多嘴。”黃搞舉手投降,正視林盡染,“畫楓,我這人心直口快,不喜歡藏著掖著。雖說你是魔尊……對吧,但是沒關系,在我眼裡你就是你,我結交的兄弟是林畫楓,不是魔尊,我管你爹娘是誰呢!我不會心存芥蒂的,也希望你別跟我生分了。”
林盡染垂下眼睫。
黃搞搓搓雞皮疙瘩,他果然不擅長煽情:“我欣賞你的才華和為人,所以跟你結交,若區區如此就割袍斷義,那顯得我也太薄情寡義了吧?怎麽也得等你殺個人放個火,屠個村滅個城什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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