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野盯著他半晌,撈過還在咳嗽的霍澤宇,吻了吻他的額頭,到鼻梁,嘴唇。符野總是這樣,打一根棒子給一顆糖,霍澤宇完全的僵住了,心中的苦澀無限蔓延,他張開口,卻無法辯駁符野一句話。
這六年來,符野給他的承諾太多。
六年前他作為史上最具潛力的向導,毅然決然的來到當時還是無名小卒的符野身邊,安撫他暴動的精神,為他洗衣做飯,任勞任怨,終於,一年前,符野參與的一場大仗大獲全勝,他榮升第一軍團團長。之後,又斬殺先皇,坐上王座。
現在,為了穩定根基,他要和鄰國的公主聯姻。
“澤宇哥,我現在要去處理一些事了,你好好想想吧。”符野親了親他。
“澤宇哥,你真好,等我以後功成名就了,我一定對你好好的,誰都不能欺負你。”少年躺在他懷裡,摟著他腰說話的畫面還歷歷在目。
“阿野,現在說未來還太早了,你以後說不定還會喜歡上別的人,娶別人為妻呢。”
“我是認真的,”少年見他不信,反身壓了上來,少年的眼裡帶著年少的輕狂和野性,愛意仿佛就要燎原,“澤宇哥,你相信我,我以後誰都不娶,一定會娶你。”
當時少年抓著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口,心跳如擂鼓。少年的眼中星光閃閃,滾燙炙熱的愛意讓霍澤宇意亂情迷,就連久經情場的他都中了符野的套,犯了大忌。
所有的虛偽都有跡可循,他和符野在一起快七年,最終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現在想來還真是可笑,他答應了符野一定會陪著他到功成名就,他做到了。可是符野,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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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您的精神力越來越虛弱了。”阿冉是照看他的女傭,她看著躺在床上縮成一團的青年擔憂的說,“出去走走吧,大人,您知道向導精神力虛弱意味著什麽的,你再不出去走走,您的生命就危險了啊……”
阿冉快要哭了。
向導擁有著極強的精神力量,而一旦他們的精神力開始虛弱,這就意味著他們就要死了。霍澤宇對阿冉很好,在阿冉眼裡,大人是個溫柔的人,是最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人,她不想大人死。
“沒用的,阿冉,出去也沒有用的……”青年卻搖了搖頭。
阿冉不知道該怎麽辦了,她只會嗚咽懇求著霍澤宇快要好起來,她今年十五歲,是個孤兒,這半年來大人對她如同家人,阿冉想,大人對她來說,就跟所謂的哥哥一樣吧?
她聽到青年咳了幾聲說:“阿冉,他來了嗎?”
“大人,您又咳出血了!”阿冉驚呼一聲,直接急哭了出來,她手忙腳亂著不知道該怎麽樣才好。
她此時真是恨透了那個暴君,要不是他,最疼她的大人也不會變成這樣。他不知道大人在背後為他做了多少,甚至不知道大人這身病就是因為救他而落下的,也不知道大人在聽到那人喜訊的時候,第一次咳出了一大灘血。
可是青年卻溫柔的笑著輕輕地抓住了她的手,“別忙啦,阿冉,我沒事的。”
“這怎麽能叫沒事……”
“他來了麽?”青年打斷他。
他的眼神有些恍惚,直勾勾的盯著門口的方向。
“他不會來了,大人,他要娶別人了,不會再來了,你忘了他吧,大人,求您了。”阿冉看著青年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忽然就很想哭,她冒犯的撲到了霍澤宇的跟前抱著他的大腿大哭起來。
她還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到霍澤宇的那天,她因為太餓了,而去偷飯吃,正好偷到了霍澤宇頭上。
那個暴君本想處死她,可是那個眼裡仿佛有著星星一般的溫潤青年卻扶起了她,就像是現在這樣,溫柔的,像是哥哥那樣,摸著她的頭:“阿冉,你走吧。”
當時青年收留了她,現在卻又讓她走。
阿冉愣住了,她拚命的想要拒絕,可是抬頭卻看到了青年眼底的一片死寂。
霍澤宇笑著說:“他明天就要結婚了。”
“昨天晚上,他給我發了請帖。”
“我會去的,阿冉。明天過後,我不會再回來了,所以你走吧,我養不起你了。”
“……您是決定放棄了麽?”阿冉戰戰兢兢的問。
“嗯。我會回到我以前的故鄉,重新開始我的人生。”當時霍澤宇溫柔的笑迷惑了阿冉,讓她信以為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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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像就是陛下的那個……”
“我記得他,六年前那個最厲害的向導,安撫了無數個哨兵……”
“那又怎麽樣?現在還不是變得這麽落魄,舔了陛下快七年,不還是說丟就丟麽。”
“陛下穿了七年的破鞋,現在就算丟出來了,也沒人願意穿吧。”
人們在竊竊私語。
霍澤宇卻跟沒聽到一樣,他坐在角落裡,抬頭怔怔的看著舞台中央燈光中心的男人。
高大英俊的男人身邊跟了位美麗大方的女人,郎才女貌,就好像他們才是天生一對,而他是只見不得光的老鼠。
似乎是察覺到他的目光,符野下意識看了過來。
“阿野……”他已經很久沒有看到符野了,這時霍澤宇才發現自己有多麽的想他。
可符野卻像是不認識這個人一樣,別開了視線,微笑著應酬,和其余人碰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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