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挨過了最艱難的歲月,陸美琴還有臉說這種話,羅池回頭說道:“你要死就自己去死!別拖上我們!我會打電話報警,我們……”他頓了一下,聲音有些艱澀,“走著瞧。”
說罷,羅池頭也不回地上樓,身影掩藏在夜色之中。
羅池就是這樣一個極端冷靜的一個人,在任何時刻,任何事情發生之後,他都能以最狠的心來權衡對自己最有利的局面,而後做取舍。
他是一匹狼,別人如果敢咬他,他就敢撕別人的肉。
陸美琴也沒想到自己的兒子居然會這麽的狠心,但她也是被逼到了絕境,抬腿又要追,結果,還沒走出兩步,便被一個少年攔了下來。
靳飛一把抓住她手腕,有些嫌惡的說:“阿姨,到此為止吧。”
少年長相俊美,陸美琴一怔,她見過這個人,似乎是她兒子的朋友,靳飛手腕上的力很重,語氣雖然平靜,但眼裡的凶暴卻似乎像快要翻湧出來般。
礙於這人是羅池的親生母親,靳飛沒有做什麽。
陸美琴說:“這是我的家務事,和你有什麽關系?”
靳飛看著她,甩開手,像是碰到了什麽髒東西般,擦了擦手掌心,說:“這也是我的家務事。”
陸美琴一頓,也不在少年對她的態度,思考片刻。
她想起少年在運動會時對他兒子的關懷,像是意識到什麽一樣,忽而笑起來,說:“我兒子別的倒是沒遺傳到,狐狸精的樣子倒是遺傳了我,小朋友,你想當護花使者嗎?”
靳飛看著她這個毫不掩飾的醜惡模樣就覺得反胃,冷冷道:“多少錢。”
“二十萬。”陸美琴看著他。
她這些年跟著前夫見識多了,覺得靳飛身上的氣度,非富即貴。
靳飛定定看了她一會兒,說:“三十萬,多出來的十萬,買你不要再接近羅池半步。”
陸美琴有些意外,但她也不廢話,說:“直接轉我帳戶。”
靳飛看著她這副眼裡只有錢,完全不在乎自己兒子的樣子,對羅池心裡只剩下心疼。
“好。”靳飛冷冷的說:“倘若你敢毀約。”
“後果……自負。”
陸美琴也沒說什麽,隻催促著他轉錢。靳飛留了個聯系方式,告訴她明天錢就會到帳上。
拿了錢,陸美琴也不在乎其他的了,反正她兒子在這,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當即喜滋滋地走了出去。
等他走後,靳飛乾脆翹了課,聯系上認識的人,聲音極冷的說:“秦叔,查個人,陸美琴,嗯,我班一個同學的親生母親,神色蒼白,神貌疑似吸毒販毒。”
想要他的錢?想都別想。
秦叔是他爸那邊的關系,公安局的領導,靳飛腦袋瓜聰明,學習成績好,不出意外就是季家的正統繼承人,自小也是重點培養的對象。何況又牽扯到毒品案件,一抓就是一大把,秦叔當即說了聲好,應了下來。
就這樣,靳飛把事情拜托了下去以後,沒有告訴羅池,又回到了班上。
他回去的時候已經晚自習第四節 ,前腳剛踏進來,後腳放學的鈴聲就響了起來。
羅池坐在位置上寫作業,看起來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實際上臉色冷到極致,王劍傑看出來他心情不好,也猜到是什麽,大氣都不敢出,一個勁的說:“池哥,別氣了,還有我呢,池哥,要不要吃宵夜,我給你去買呀,池哥……”
念念叨叨的,陳明軒怎麽樣都帶不走他,就跟狗皮膏藥一樣黏在羅池身上。
任是羅池都被他黏的沒脾氣,心情好了不少,有一個人哄著你,他哪裡心情還差的下去。
“行了啊。”羅池說:“我先回去了。”
他起身,拎包。
靳飛跟他打了個招呼,去座位上拿包,而後晃到了羅池旁邊,問他:“今晚一起回去?”
羅池看了他一眼,沒說話,就是默認。
靳飛就跟了上去。
過了一會兒,羅池忽然說:“說要等我……人等沒了。”
靳飛後知後覺,才發現他這是在埋怨自己。
敢情小朋友在等著他呀。
靳飛越想,就越覺得他家小朋友越來越可愛。
靳飛說:“等,一直在等你呢。”
羅池沒好氣道:“放屁。”
靳飛就跟他解釋了一番,說完,羅池倒是不怨他了,氣別的:“你就這麽跟傻逼一樣把錢給陸美琴了?你冤大頭啊!有錢沒處花?”
倒不是羅池覺得錢給了陸美琴心疼,更多的是,他替靳飛心疼錢,更多的也有感動。
一看他急了,靳飛就知道羅池是在替自己心疼,趕忙說:“我又不傻,哥心裡有數著呢,錢她不會拿到手的。”
羅池大概猜到了怎麽回事,沉默了一下,說:“靳飛,你說,如果真沒了媽媽,會是什麽感覺呢。”
夜空。
沒有星星。
但是很靜,能聽到黑夜的聲音。
涼風吹來,羅池低下頭,一手拎著包,一手插在褲兜,踢著路邊的小石子。
“其實比起她死,”羅池忽然說:“我更希望她還活著,但是我們老死不相往來,一輩子。”
這種感覺要怎麽形容呢,羅池知道,他和陸美琴,這輩子都融洽不了,接受不了,但是比起看著自己的媽媽死,他寧願,她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活著,哪怕他們關系差到冰點,老死不相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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