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一下!”他撲了過去。
“宰魚給你補身體呢,讓開。”
“我不吃了。”薑搖把盆抱在懷裡,望著那條遊蕩在水裡的紅魚:“我想把它養起來。”
“一隻魚有什麽好養的,我看你瘋得很,你不是很喜歡吃蔥油蒸魚嗎?這隻魚做清蒸魚很香的。”說著女人的嘴角隱隱有口水流了下來。
“不要。”薑搖抱著盆站起身,進了漆黑的房間裡,“我就要把它養起來。”他把盆放在了二樓自己的臥室床下,對著站在門外的養父養母道:“我明天再去給你們抓隻魚,這隻不能動。”
“好吧。”古怪的聲音從女人喉嚨中傳出來,她和男人一起離開了。
薑搖蹲在床邊,看著水盆裡的魚,魚擺動了幾下尾巴,嘴巴一張一合,大概是餓了吧,薑搖想。
但他沒有魚糧。
想到自己之前摘的野地瓜,他下去洗乾淨用水果盤子裝著,中途扔了一個嘴巴裡,嚼了幾下。
帶著一點血腥氣,不太好吃。
他吐了出來,回到臥室把指甲大的地瓜掐成一小塊一小塊的放在盆裡,魚倒是很喜歡,不知不覺薑搖就把一整盤的野地瓜喂完了。
“我給你取一個名字吧,你長得這麽紅,叫紅紅?”說著他點頭,十分滿意自己取的這個名字。
樓下養母叫他吃晚飯,他對著紅魚說了句你等我回來就下樓了,晚飯比午飯味道還奇怪,薑搖吃著吃著,皺起眉頭來。
“怎麽了?不吃了嗎?”低著頭吃著碗中生米的女人,抬起頭來盯著他。
薑搖搖頭:“倒不是……”他努力嚼著口中的菜,“不過媽你做的飯菜味道有點……”
“不太好吃。”他吞下去,覺得胃燒得有點厲害。
女人:“……”
“不好吃你可以不吃的。”她語氣忽然溫柔了一下,帶著幾分蠱惑道。
聽到這句話薑搖反而吃得更猛了,將桌子上的飯菜一掃而空後,捂著痛得不行的肚子回到房間。
養母溫柔起來總是格外可怕,他都快二十歲的人了……二十歲?薑搖一愣,自己不是才十五歲嗎?
他找了個鏡子,看著鏡子裡的自己。
鏡子裡的少年看起來的確是15歲的年紀,身形卻已經十分抽條,他踮了踮腳,把手放在腦袋上更高一處,覺得自己好像縮水了——他應該有這麽高才對。
大概是幻想吧。
他苦惱著,揉著疼痛的肚子回到床邊,門外傳來歡快的腳步聲和彈珠滾動的聲音,有彈珠還滾到他的門上,撞擊發出聲響。
有熊孩子來家裡玩嗎?
不感興趣,薑搖在房間裡的浴室洗了澡,換上睡衣對著床下的魚說了句晚安,閉上眼睛睡覺了。
聲音一直響到半夜,他睡得十分香甜,隻中途醒來上了好幾次廁所。
第二天早上,薑搖去水庫抓魚,好不容易抓到一隻魚,那隻魚忽然變成一個前幾天溺水而死的男人,要把他拖下水的更深處,他嚇了一跳,猛錘一頓,直到男人變回了昏過去的魚這才松了一口氣。
果然是幻覺。
抱著魚,薑搖回到家裡。
“你答應今天抓給我的魚呢?”養母質問他。
他把魚塞進養母懷裡:“在這裡。”
被做成清蒸魚的魚上了飯桌,薑搖提了半塊在自己碗裡,又把另外一半各自分在養父養母碗裡,端著自己的碗準備上樓。
“你不吃嗎?”養母問他。
薑搖回頭:“我吃啊,我在樓上吃。”
他上了樓回到自己的臥室,將魚撕成小塊小塊的丟在盆裡,他丟一塊魚吃一塊,很快碗裡的魚就沒有了。
自己會不會有點殘忍了?魚吃魚,這算同類相殘吧?不過看它吃得這麽香,應該不算殘忍。
把碗裡味道奇奇怪怪的米飯吃完,薑搖又痛得去了幾次衛生間。
他大概是喂魚喂上癮了,薑搖想。
每天都想著找能吃的東西喂魚,山上的野地瓜已經被薅完了,水庫的魚也變得難找了,只能坐著車去城裡買魚,車上的人都蒼白著一張臉,沒有任何生息,司機也隻安靜開著車,只有車子行駛和晃動的聲音。
他拿出手機翻看圖庫,圖庫裡好多紅紅的照片,如它的名字一般,一抹鮮紅。進到城裡,薑搖直奔菜市場,菜市場一進去就是好幾家賣豬肉的,架子上放置的卻是各種人的腦袋和髒器,猩紅的血液著,有的人頭被吊掛著,十分恐怖。
薑搖只是訝異的看了一眼,往菜市場深處走去,很快他找到一家賣魚的,蹲下身扒開漂浮在水面的頭髮,抓出一條十分肥大的魚,魚的嘴巴裡還含著很多發絲,他一把扯出來丟在水裡,面不改色遞給攤主:“這個,謝謝。”
幾天之後,薑搖發現自己沒有零花錢買魚了。
養母養父每天會給他五塊錢的零花錢,他都沒用過,一直積攢著,還有學校裡的獎學金,按理來說買幾隻魚沒有什麽問題,但是車票一天比一天貴,魚價一天比一天貴,養的魚胃口一天比一天大,很快他發現自己已經養不起魚了。
為此他開始兼職賺錢。
給性格糟糕的隔壁大爺講恐怖故事。
給城裡頑劣不堪的男童作家教補習。
在深夜的大街上發傳單。
在奇奇怪怪的奶茶店裡當店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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