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很痛很痛吧。”
那些字,他看著都觸目驚心。
被自己的父親煉為人屍,汲取著身上的氣運。
阻其口、阻其身、用陣、毒、百場血祭煉化、鎖其心智、封存於棺……
短短幾句不輕不重的二十幾個字,背後卻是何其殘忍血腥痛苦的經歷。
盡管他並不明晰這個過程,卻也能感知到字後的恐怖和狠毒。
說不出任何蒼白的安慰話語,薑搖只能這樣靜靜抱著惡鬼。
還想……還想了解更多一點,那些隻言片語的文字記錄,還不夠。
然而越了解,就越為她心痛。
……
第69章
薑搖在第二天清晨見到了太清觀的觀主, 也就是道士協會的會長。
因為不敢放惡鬼離身,擔心自己睡熟了惡鬼就會離開去到外面無意識殺人,他用之前從老道那裡拿的拴鬼紅線將一端系在惡鬼的腰上, 一端系在自己的腰上, 將惡鬼抱在懷裡睡覺。
這樣對方若有異動他也好及時發覺。
等到第二天清晨的時候,他迷迷糊糊睜開眼睛, 下意識將嫁衣惡鬼的腦袋往自己胸膛按了按, 耳邊傳來一陣笑聲:“你醒了啊。”
薑搖一驚,回過頭去。
只見自己床邊坐著一個仙風道骨身穿一身青色衣袍的道長,道長發須皆白,嘴角含著十分親和的笑意,正和藹的望著他。
整個人透著從容不凡又歷經滄桑的氣度。
他意識過來這應該是昨天兩個真人口中的陵天師,連忙從床上起身, 將被子蓋住身邊的惡鬼, 然後自行摘了紅線, 整理好身上的衣服後像模像樣對對方行了一個禮,卻被對方伸手攔住。
青袍道長將他扶起來, 說趙家的事情他已經聽說了。
“薑小道友實在是少年英才, 僅憑一人之力就做不到很多人都做不到的事。”
薑搖覺得這個陵天師看他的目光有點奇怪, 但他又說不出來,他斟酌了一會兒說:“並非是我一個人的力量,是因為我師父的幫忙還有我的……伴侶。”
如果沒有師父給的那張引雷符和那瓶先祖精血, 如果沒有紅紅,他筋疲力竭之下很難從趙家走出來。
青袍道長又是一笑:“只要作為道士, 便離不開天地與外物的幫助, 沒有誰能空手對付那麽多的鬼與人, 薑小道友不必謙虛。”
薑搖住在這裡始終不習慣, 想盡快解決掉紅紅的事然後回家,於是隨意回應了青袍道長幾句後便主動開口道:“觀主,我們什麽時候商討關於紅紅的處理方式?”
沒想到青袍道長回復說不急,現在趙家事件的始末還在審理當中,需要幾天以後審理出來才能商討關於如何處理惡鬼,要他再休息幾天。
薑搖沉思片刻,倒也接受了這個解釋。而且來到道士協會的待遇比他想象中的要好上許多,他以為來到道士協會後會立刻被收押,被迫與紅紅分別,沒想到來了對方反而好吃好喝的招待,大概是因為趙家發生的事,他們覺得他有功勞,才這樣對待他?
“那我可以問一下,到時候大概會有幾種處理方式嗎?”這樣他也好提前做準備。
青袍道長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笑了下溫溫和和開口道:“一隻惡鬼的威脅程度,想必薑小道友也心知肚明,他若殺了人,我們便會用盡手段讓祂魂飛魄散,若沒有殺人,我們則必須將祂重新封印回地下,以防後患。”
薑搖抿唇:“別無他法?”
青袍道長:“別無他法。”
“若是這個社會是人的一具軀殼,那惡鬼就是不安定的癌變因子,鬼與人不可共存,鬼是邪惡陰毒之物,只有將這個隱患抹平掉,才能保證安穩。”
“正如薑小道長誅殺別的鬼物,也是知道它們會獵殺人類,對人類的生命造成威脅,你所謂的伴侶,祂和別的鬼物並沒有什麽分別,祂也會嘗試殺掉你,對你祂尚且有殺意,對別人更不用提。”
薑搖直勾勾的望著對方:“若這隻惡鬼本就是你們太清觀的惡果,又該如何說?”
青袍道長一頓,問道:“這是何意?”
“她叫謝寧。”
青袍道長臉色一變。
薑搖並不意外對方這個表情,
在聽到太清觀這個名字的時候,又問兩個真人道長,他就確定這個太清觀的確是趙家史籍裡記載的那個太清觀。
“她本是一國公主,擁有貴不可言的命格,她應該嫁給自己喜歡的人生下可愛的兒女然後順遂活到百歲而終。”
“而你們太清觀的祖先,為了討好當時的皇帝,幫助皇帝用極為殘忍的手段將她煉製成活屍,她的氣運被汲取而走,被封印在棺材裡,最後成為了一隻惡鬼。”
“是你們太清觀將她製造,你們虧欠她,現在又要將她誅殺又或者封印進地下讓她永不見天日。”
“因為一己私欲將一個人變成鬼,現在又要為了大義繼續折磨她。”
薑搖緩慢道:“我不同意,天底下哪裡有這樣的道理。”
更何況,紅紅和別的鬼不一樣。
他能清晰的感覺到。
紅紅的殺人機制永遠是鬼大於人,殺人吃人是鬼的本能,但只要有鬼,紅紅的第一目標不會是人,就像他在山洞裡把她放出來的那次,那隻厲鬼已經逃了,離她最近的是自己,然而她的第一目標是那隻鬼,等到將那隻鬼吃了,而後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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