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金玉正等著薑搖朝自己發作,不想對方只是看了他一眼就收回目光,毫不理會,他淡下笑容,挑了一間最好的房間進去,又笑眯眯扔下一句剩下的房間你們自己商量,見此婁茂典進了另外一個房間,並沒有邀請薑搖。
薑搖也不想與他們一同,默不作聲推開柴房的門,房間裡一片堆積的灰塵,大概是幾年沒用了,蛛網密布。院子中央就有一口井水,他打了水把房間清理乾淨,收拾出一個睡覺的地方來,隨便擦洗了下身體拿著劍就去了景陽宮的主殿,詢問了宮女二殿下的寢殿,站在了那裡。
婁茂典來遲他將近半個時辰,也站在一旁,正值正午,兩人無話,等到下午些時,金玉姍姍來遲,婁茂典和他搭話,他懶洋洋的回復了幾句,後面大概是煩了,笑著讓婁茂典閉嘴。
傍晚的時候,薑搖聽到外面傳來宮人呼喊二殿下的聲音,他本抱著劍站在殿下屋簷處,神色顯得幾分冷漠深沉,聽到這道聲音,立刻偏頭看了過去。
血色夕陽下,遠處許多事物都變成了黑色,近處的宮殿和人籠罩在紅色中,景陽宮宮門朝兩邊敞開,白雪的裙擺在一片猩紅中飄蕩。
薑搖看見了還作為人時存在的謝寧。
對方踏進宮裡,青澀的面容沒有生氣,仿佛一具精美的木偶,祂朝他的方向走過來,眼睫微微低垂著,壓著眼睛,一顆漆黑的小痣掛在眼下。
已經到了他的面前,薑搖下意識伸出手,在快觸碰到謝寧的時候,蜷縮著立刻收了回去。
紅紅……是這個模樣嗎?
他怔怔的想著。
好奇怪,他之前從未想過紅紅到底長什麽樣子,現在看到對方生前時的面容,也沒有任何的突兀感,就好像早就知道紅紅是這個樣子,這個樣子的便是紅紅。
從皇后宮裡回來的謝寧像是察覺到什麽異樣,停下了腳步,冷漠看向自己身後。
隻除了低著頭的三個侍衛還有陪著他回來的宮女之外,什麽都沒有。那道專注灼熱的視線,浮光掠影的就消失了。
祂看了三個侍衛一眼,徑直踏進了宮中,跟在祂身後的最近的宮女正是將薑搖他們帶來景寧宮的清月。
踏進宮殿以後,視線一下漆黑了不少,謝寧坐到軟榻上,雙手安靜放在膝蓋上,不說話也不動,服侍祂的清月早就習慣了祂木偶一般的行為習慣,淡淡開口詢問:“二殿下要傳晚膳嗎?”
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到謝寧說傳,她扭頭吩咐殿裡的宮女,讓對方去禦膳房拿吃的來。
薑搖見有宮女出來,按著劍的手指緊了下,對方越過他朝外面走去,他手指又慢慢松開。
夕陽最紅之時,便是轉黑的刹那,隻一個呼吸的時間,天色迅速暗了下來,鮮紅轉為暗紅,密密麻麻的黑氣滲出,從屋簷下、樹下、地上爬出許多嬰孩,它們一出來就好奇的望著四周,仿佛和初生的嬰孩無異,唯獨漆黑的眼眸中透出的詭異怨毒讓人不寒而栗。
這恐怖的一幕所有人卻像是看不到一般,自顧自的繼續做自己的事,出去的宮女回來了,一雙稚嫩的小手從背後伸出來捂住了她的眼睛,宮女繼續往前走,經過薑搖面前時,薑搖望見爬在她背後的鬼嬰,鬼嬰捂住她的眼睛不說,漆黑的眼珠子轉動著,打量著他們這幾個侍衛,忽然它的脖子驟然伸長來到薑搖面前,從那雙漆黑一片的眼睛裡,薑搖看到最怨毒的惡意。
他眼睛甚至連眨動也沒有,繼續抱著劍。
試探了一下見沒什麽問題,鬼嬰收回脖子和腦袋,宮女踏進殿裡,它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排斥,從宮女身上落了下來,憤怒的朝裡面叫喊嘶吼著。
越來越多的鬼嬰出現,它們攀爬在人的身上,故意去恐嚇他們,有的直接鑽進婁茂典的身體裡,將他的腸子抓扯出來,嬉笑著玩弄,而婁茂典依舊站立著,動也不動,隨後好幾隻膚色青白的鬼嬰抓住薑搖的衣擺,四肢迅捷的遊爬而上,嗅著薑搖身上的氣息,它們想鑽進薑搖的身體裡,鑽不了以後露出懷疑的眼神,故意和薑搖面對面,用自己腐敗的臉貼著薑搖,死死盯住薑搖的眼睛。
薑搖依舊無動於衷。他知道若是自己表露出恐懼顫抖的一面,這些鬼嬰立刻就會將他吞噬撕碎。
鬼嬰們撤去懷疑,從他身上爬了下去,去往其它可以附身的人身上尋找新的玩具。
不知道過了多久時間,緊閉的宮門推開,黃衣宮女冷漠看了薑搖和婁茂典一眼,開口道:“二殿下讓你們進來。”
婁茂典臉上露出喜色。
三人一起走了進去。
穿過正廳和狹長的走廊,黃衣宮女帶著他們進了一個房間,甫一踏進去,薑搖就聞到了空氣中彌漫的甜膩香氣,仿佛花快腐敗了的味道。
他順著香氣的來源看去,見是角落裡的爐子燒著香塊,那香氣正從裡面而來。
薑搖之前為了煉製好可以讓失控的謝寧安定下來的定魂香,花了好大一番功夫去學製香,敏銳嗅到裡面的香氣不對。
“見過二殿下——”婁茂典和金玉彎腰行禮,薑搖跟著他們行禮,他嗓音低,那聲殿下被淹沒在兩人的聲音中。
這個房間顯然是寢臥,層層疊疊的紗簾有效隔絕開人窺探的視線,在紗簾盡頭的床處,一道人影靜靜坐在裡面。
“你們就是內務府送來的侍衛?”沒有什麽生氣的冷漠聲音,傳進薑搖的耳朵裡。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