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都是薑搖背祂,現在輪到祂背薑搖。
因為是鬼,有其它道觀約束,又立下天地誓言,在薑搖未曾醒來之前,祂不可進入有人之地,以免某日狂性發作大肆殺人。
中途聽到山上有人要下來的聲音,知道是那群研究員,謝寧背著薑搖飄到一顆樹葉密密麻麻的樹上,將自己的衣擺撈了起來,等到那些人慌忙下山,祂這才飄下來。
春日深山裡花很多,有時走到一些地方,花是一片連成一片的,祂隨手摘了一些扔進竹簍裡,一片鮮紅的花瓣落到薑搖手上,薑搖手指動了動。
……
薑搖感覺自己在做夢,死人也會做夢嗎?
他好像被放在了什麽東西裡,那東西大多數時候很是平靜,卻偶然有時顛簸得要命,把他撞得骨頭疼,腦袋也疼。
這時候自然是謝寧遇到非常陡峭的地方,想起薑搖之前背著祂跑過這些地方,將祂顛來倒去的,於是故意跑了一遍,有時不慎失了力度,就會把薑搖拋出去,好在祂有所準備,可以用紅線把薑搖抓回來。
被拋到空中,又被紅線從空中撈回,薑搖覺得自己好像是一個玩具。
又有什麽東西被塞進了他的嘴巴裡,不知道是什麽玩意,又苦又酸,在吃這一方面,薑搖是不願意為難自己的,他就算買麵包泡麵也要精挑細選,只有紅紅塞來的,只要不是什麽毒蛇毒蟲,他能克服著吃下去。
好苦啊,真的好酸啊。
隔一段時間,又有東西塞進嘴巴裡,辣得薑搖好想尖叫。
是謝寧夜裡經過一片農村人家的辣椒地,以為地裡種的東西都能吃,於是拽了幾顆用石頭碾碎,喂給了薑搖。
又隔一段時間,薑搖舌尖嘗到了蜂糖的甜,微微的又有點酸,好像是……櫻桃?久違的嘗到正常食物,他幾乎要喜極而泣了,不由得竭力去吞吃。
喜歡吃這個?
謝寧看著他比平時吃東西滑動得更快的喉結,仰頭看了眼頭頂的果樹,他現在在一片櫻桃林裡,好像是有人種的,摘光一棵應該沒什麽事吧?
祂帶著薑搖坐在一顆櫻桃樹上,摘了塞進薑搖的嘴巴裡,不想這片櫻桃林被主人安了監控,吃完飯的主人習慣性看了眼監控,透過監控看到一道紅影抱著一個人在他家果林裡大搖大擺偷吃,臉色大變連忙啟動了監控警告系統。
“遠離、此處有監控,請遠離——”冰冷的機械聲響了起來。
謝寧:“……”
謝寧不知道是監控,隻以為有人來了,拎著薑搖拔腿就跑,連竹簍都忘記拿,跑了一半想起竹簍沒拿,飄回來拿竹簍,卻發現薑搖口中有了一些白沫。
檢查了下,發現沒什麽生命上的問題,放心了,想應該是被晃的。
薑搖:“……”似乎櫻桃吃太多箐中毒了。
隨著時間漸久,薑搖對外界的感知越來越清楚了些,他感覺自己現在的狀態有點奇怪,好像是活的,又好像是死的,之所以說是活的,是因為他的思想、五感都在慢慢恢復,而之所以說是死的,因為他沒感到自己的心跳。
心臟挖出去了,自己肯定還是死的吧?但是為什麽感受到的外界,證明他好像還是活著的呢?
忽然有一日,薑搖鼻間嗅到了熟悉的香氣,於是他一下明白過來。
是紅紅……
謝寧面無表情望著抱著自己的雙手,回頭看向竹簍裡的薑搖,他伸出手想把手拽開,拽不動,強行拽的話,便是要拽骨折了。
祂知道薑搖快醒過來了,但是這樣纏著祂,好!難!受!
把脖子咯吱一下拉長,變成畸形的弧度,這樣就差不多了。
一日複一日,冬季來臨,天上洋洋灑灑飄起了大雪,冬天是真的找不到吃的給薑搖了,謝寧逼不得已,每到深夜時偷偷去了山下,把薑搖放在一個隱匿的地方,飄進人家農村戶的家裡,偷偷拿一點吃的,拿得不多,土豆、紅薯、小柑橘,又或者主人家蒸了米飯,祂拿一個小碗裝著米飯。
祂身上沒錢,卡有,但是祂不知道密碼,也不知道怎麽取錢,事實上知道密碼也沒用,因為祂不能進城市,謝寧身上被那些道士安了“定位儀”,定位儀,那些道士是這樣稱呼這個東西的,說只要祂帶著這個,就可以掌握祂的行蹤,確保祂不會進入人類生活集群的城市。
有一天晚上,謝寧拿了吃的飄出去準備去喂薑搖,被夜起的一個男人無意看到,祂迅速竄到莊稼地裡,在一片狗叫人喊中,人群多了起來。
謝寧聽他們談論說:“小偷!是小偷!”
“我就說我家裡最近怎麽少了一點紅薯!”
“還有昨天!鍋裡的大米飯忽然少了一半!”
“這誰啊!吃的東西都沒有嗎!要偷別人家的!”
找不到謝寧,他們就散了,但卻開始防備行動起來,又一夜,謝寧把薑搖放在河流邊的灌木從中,飄進一戶人家裡,拿了兩個還有一點溫度的饅頭正要飄出去時,忽聽耳邊嘈雜聲一片,又見河流岸邊有火光,心知不妙。
祂悄無聲息出現在河流裡,見一群人圍著竹簍。
“是這個人嗎?!”
“怕不就是他偷了我們東西!”
“怎不醒咧?裝睡?”
村裡的人發現了竹簍裡的薑搖。
一個八九歲的孩童大聲道:“不是他!我看見一個穿紅衣服的!祂把這個人放在這裡,就去陳嬸家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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