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離曉靜默了片刻,輕輕扭頭:“隨便你。”
段燃眼前一亮,立刻打橫抱起聞離曉正要進臥室,忽然想起了什麽,臉色一正:“先布個法陣,防偷窺。”
……
待簡摘下眼鏡,有些遺憾:“沒看到最精彩的部分。”
芙若婭站在她的身邊,冷著臉吐出幾個字:“有什麽好看的。”
待簡轉過頭看了她一眼:“芙若婭,其實我一直覺得,你對段燃似乎有點敵意。”
芙若婭沉默了一下,沒有否認。
待簡心裡清楚,但還是問:“能告訴我為什麽嗎?段燃是我們除魔協會的頭號功臣,我覺得你不應該對他有所偏見。”
芙若婭的聲音依然帶著點冷意:“我對他的個人情緒不會影響我的工作。”
待簡點點頭:“但我現在不是以總會長的身份、而是以姐姐的身份在關心你。”
芙若婭的表情軟化了一些,又沉默了好久,才道:“我覺得他會威脅你的地位。”
待簡心裡暗歎了一聲,表面上卻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你為什麽會這樣想?事實上,以段燃的功績,就算聯合國那群人對初代蘇醒者有所忌憚,他想做總會長也完全沒有任何阻力;更何況段燃自己也對權勢沒有任何追求的想法,你應該很清楚才對。”
芙若婭道:“我知道。可人都會變的,段燃現在不追求權勢是因為他的精力更多放在了針對神秘側的威脅中。倘若之後威脅不在了呢?”
待簡表情慢慢嚴肅起來,指了指沙發:“我覺得我們需要好好聊一聊。”
金發碧眼的少女沒有拒絕,安靜地坐在了沙發上。
待簡重新戴上眼鏡,斟酌了一下語言,才道:“芙若婭,你應該很清楚,除魔協會、甚至人類社會面對神秘側能夠有現在暫時保持優勢的狀態,最大的功臣是段燃對於神秘側的威懾。”
芙若婭點點頭:“‘弑神者’的威懾。”
待簡搖搖頭,糾正她:“不,是段燃的威懾。”
芙若婭皺了皺眉。
“也許你覺得倘若段燃死了,‘弑神者’的天賦可以繼承給下一個人,我們依然可以保持對高等邪神同盟和自然邪神的優勢……那就錯了。段燃之所以是段燃,是因為他像一柄投出去的飛刀,從未想過能夠回來,隻抱著將敵人扎穿的態度——難以戰勝的對手令人恐懼,但更令人恐懼的是難以戰勝的對手比你還視生命於不顧。”
“那不是因為他的不死之身麽?”
待簡再次搖搖頭:“現在協會能夠讓你大腦中槍的情況下將你救回來,你願意向大腦開一槍嗎?”
芙若婭反駁道:“不一樣。現在無法確定大腦損傷會有哪些問題,可能會導致我遺忘某些記憶甚至出現功能異常……”
“段燃一開始也不知道他的恢復力能夠恢復到什麽程度。”待簡平靜地道,“但他從一開始就用這樣‘至少撕下對手一塊肉’的戰意去戰鬥,才能讓那些高高在上的邪神畏懼、退縮。我可以說目前沒有第二個段燃、將來也很難出第二個段燃。”
芙若婭張了張嘴,最後還是沒有說出什麽來。
待簡知道芙若婭這就算是承認了,聲音也柔和了一些:“哪怕不從協會的角度考慮,從我們個人,段燃也實打實地拯救過我們很多次,不是嗎?忘恩負義總是最令人不齒的,對不對?”
芙若婭低著頭,過了好一會,才低聲道:“我不在乎。”
待簡怔了一下:“什麽?”
“我不在乎我是不是忘恩負義。”金色的長發從少女臉頰兩側瀑布一般垂落下來,讓她的聲音顯得清冷而鋒銳,“我只在乎有沒有人會威脅到你。”
待簡默默地看著芙若婭,忽然輕輕歎了口氣:“芙若婭。”
這聲夾雜著失望的呼喚似乎打開了少女的某種開關,讓她放在膝蓋上的雙手握成了拳頭,但聲音依然執拗:“我也不在乎別人是怎麽看我的、罵我的。我只知道我想保護你,就像小時候你保護我那樣,為此我可以不要我的眼睛、不要我的人生,甚至不要我的良知,只要能保護你,這些……”
平日裡惜字如金、幾乎不怎麽說話的金發少女似乎想要把幾年的話一口氣說乾淨。
“——都是必要的犧牲,是嗎?”
待簡平靜地打斷了她的話。
芙若婭雙拳猛然松開,又重新握了起來,沒有回答。
待簡摘下眼鏡,輕輕揉了揉太陽穴,語調依然平靜:“所以你就將段燃的一些行蹤告訴了阿裡艾斯,將協會內的一些情況放了出去,希望高等邪神同盟能夠殺死段燃?”
芙若婭肩膀顫抖了一下,牙齒咬住了下唇,靜默了片刻,低聲道:“我沒想要他死。他現在死了對你也不好。”
待簡看著眼前這個自己一手帶大的少女,臉上逐漸籠上了一層無言的沉默。
芙若婭·海德是賽裡斯·海德唯一的女兒。
賽裡斯·海德出生三個月就繼承了來自母親的“宏大視野”,這導致在他的人生觀、價值觀還沒形成之前,就已經不受控制地看了太多陰暗、反常規甚至超自然的事情。
因為阿瑞斯·海德對這個兒子不聞不問,完全丟給了海德家族的人。海德家族發現這位小少爺的狀態不對時,已經是阿瑞斯·海德死亡、第零實驗室拆解、海德家族走向衰敗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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