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的海德似乎想不到，眼前這個瘦弱而聽話的青年，居然能夠在他將第零實驗室毀得七七八八的情況下，將實驗繼續推進了下去，甚至在第二次襲擊重傷瀕死後，還將第零實驗室拆分成了三大實驗室，保證了人類對神秘學的研究不斷層。

　　幫海德穿好衣服之後，待定重新站直身體，看了眼手表：“主任，‘網絡之神’的狀態不是太好，對於部分詞匯出現了不適應現象。”

　　海德放下咖啡杯，表情已經恢復到了尋常的鄭重：“關鍵詞？”

　　明明才剛剛結束最親密行為的兩個人，此時卻先後恢復了平靜的工作狀態，仿佛前面在辦公室裡做這種事只是一場假象，又或者早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相處方式。

　　“網絡之神的關鍵詞是一串亂碼。”待定道，“我傾向於是十環石板催化導致祂的人格不穩定。”

　　海德想了想，站起身走向辦公椅：“數據調出來看看。”

　　段燃摸了摸下巴：“看來這段時間是十環石板被發現之後……老花，你跳了多久？”

　　“我哪知道，‘回溯’我用得又不熟練。”

　　葉流光看了待定一會，繼續道：“待定實際上真正負責的是plan-003，名字叫做‘世界人格化計劃’。”

　　這個名字讓聞離曉和段燃的注意力迅速被吸引了過來。

　　“‘世界人格化計劃’是待定與海德共同提出的思想，只是海德對這個計劃興趣不大，就交給了待定負責。”葉流光道，“思路來源於‘人造邪神計劃’中對於人造邪神的狀態穩定和能力提升的辦法，是通過幫助人造邪神穩固信仰，但是……”

　　葉流光解說到一半的時候，“回溯”場景中的海德忽然開口了：“‘世界人格化計劃’提出的時候，我還覺得你的想法有些天方夜譚——將整個世界視作一位神靈，對祂進行指定方向的信仰、祭祀，以期待能夠賦予世界本身人格……這實在太超前了。你是怎麽想到的？”

　　待定給海德重新衝了一杯咖啡，放在海德面前：“最初穩定人造邪神狀態時，我們利用電子合成的虛擬信徒向祂們祈禱，最後發現為信徒們設定的祈禱內容會影響人造邪神本身的人格與執念。這應該是神秘與權柄的基礎運行準則。”

　　他手指在屏幕上的幾個數據附近圈了圈，“按照我們的研究，神秘來源整個世界，那麽假設世界是一個個體，向世界本身的祈禱必然也會讓神秘反向為世界塑造人格……如果真的讓空無一物的世界誕生了偏向人類的人格，那人類社會自然能得到最大的庇佑。”

　　海德讚歎道：“天才般的想法，要不是有你，我們也不會得到十環石板這種與世界本源息息相關的東西。”

　　待定搖搖頭，表情不是很振奮：“但是世界並沒有誕生人格，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沒有滿足某些條件。”

　　“已經足夠了。”海德端起咖啡杯，隨後又放下，“或許世界本身無法產生人格，又或者世界的人格已經存在、我們這個量級的祈禱對世界不會產生作用，甚至十環石板可能就是世界本身給我們的反饋。”

　　待定顯然沒有被這些話說服，依然低著頭沉思。過了一會，他小聲問：“我想繼續推行‘世界人格化計劃’。”

　　海德抬頭看了他一天，聲音平靜：“你應該知道，虛擬信徒會浪費很多資源，plan-003中投入的資源如果放在plan-001裡，我們能多出很多人造邪神。”

　　待定抿了抿唇，堅持道：“這是我負責的第一個項目，我希望能夠做到最後。我會對虛擬信徒的祈禱方向進行調整，盡量減少資源損耗。”

　　海德與待定深褐色的漂亮雙眸對視了片刻，深邃的碧綠眼眸中透著捉摸不清的情緒，最後還是松了口：“如果你能拿出合理的後續實驗計劃來說服我的話。”

　　待定的表情頓時舒展開，高興地道：“謝謝主任。”

　　就在待定準備離開的時候，海德叫住了他：“待助理，給你一個忠告，不論世界有沒有誕生人格，你都不要把‘世界’這個量級的存在當做一個普通的人來看待。”

　　待定愣了愣，點點頭，推開門出去了。

　　……

　　兩個人說的話不過短短幾句，蘊含的信息量卻讓所有人都震驚了。

　　聞離曉盯著待定離開的方向，眸中神色凝重，不知道在想什麽。

　　段燃看看手裡拿著的待定工作證，又看了看聞離曉，遲疑了一下，才問：“我以後是不是要比總會長矮一輩了？”

　　花空樓沒聽懂：“為什麽？”

　　“如果待主任算小朋友的媽、呸，爸爸的話。”

　　聞離曉終於回過神來，略微瞪了他一眼：“你閉嘴。”

　　拜段燃所賜，聞離曉總算腦袋清醒了一些。他看向了葉流光。

　　葉流光知道他的意思，點點頭又搖搖頭：“‘世界人格化計劃’和他們倆說的完全一致，待定那裡沒有隱藏什麽秘密……要說細節的話，待定讓虛擬信徒們祈禱的方向是希望世界誕生的人格偏愛人類、賜予人類對抗神秘的武器。”

　　段燃摸了摸下巴：“我以為待主任會想讓神秘消失，或者讓世界直接成為人類的神。”

　　“在第零實驗室研究神秘的研究者，幾乎沒有希望神秘徹底斷絕、完全回歸過去世界的回歸主義者。”葉流光道，“待定的思想偏向於由人類主導掌控神秘，對邪神和神秘怪物進行清理與斬殺，就像過去文明發展中對抗大自然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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