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個男生狀態明顯不對勁,兩個人的臉都白得跟死人一樣,一點血色都沒有,嘴唇都已經開始發灰了。
“救……命……”
老師只聽到其中一個男生發出了一聲細若遊絲的呻吟,緊接著,他們就一起倒在了地上,暈厥了過去。
*
一個星期後——
A市第一人民醫院。
整潔明亮的單人病房裡,一個瘦弱的男生正穿著淡藍色的病號服,垂著眼眸坐在病床上。那張病床實在稱不上寬大,可是,少年坐在上面時,卻瘦得好像能被薄薄的被褥直接吞掉一樣。
“謝謝陳老師。”
李秀看著床頭櫃上的課堂筆記還有練習冊,小聲地跟床邊探病的那人說道。
年輕的女老師微微蹙眉,心疼地看著病床上的李秀,努力調整了一下語氣,盡可能平靜輕快地開口道:“唉,這有什麽好謝的,作為老師看到學生這麽用功,高興都來不及。”頓了頓,她忍不住又補充道,“不過啊,李秀,你現在的當務之急是養病,你成績一直以來都很讓老師們放心,稍微拉下一個星期的進度,老師相信你很快就能趕上來。這些筆記啊,練習啊,你就看看好了,千萬不要為了趕學習進度累到自己……”
聽著陳老師堪稱嘮叨的叮囑,李秀勉強衝著她笑了笑。
“嗯,我知道。我並沒有覺得累……其實,在做題的時候,我反而會覺得更輕松。”
聽到李秀的回答,陳老師本想再勸,可一想到發生在這個學生身上的事情,她反而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了。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了幾聲敲門聲。
得到同意後,一個清瘦溫和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陳老師一回頭就看到了那個男人,臉上頓時閃過一絲不自在。這段時間她隱約也聽說了一些光怪陸離的傳聞,也沒少見平時趾高氣昂的校領導對著這個學校大搞封建迷信的“老師”卑躬屈膝。
見到徐清河來了,陳老師連忙告辭。
李秀見到徐老師之後,神色有些複雜,他輕聲打了一聲招呼,隨即便抿緊了嘴唇。跟第一次見到徐老師時比起來,李秀這時候要沉默許多。
看到這樣的李秀,徐老師唇邊泛起了一絲若有似無的苦笑。
他拉開椅子,在李秀的身邊坐了下來。
“今天感覺怎麽樣?”
他柔聲問道。
李秀沉默了幾秒,才悶悶回答道:“……還好,沒有之前那麽冷了。”
徐老師聞言,伸手在李秀額心,肩頭與手腕處虛虛做了幾個手勢,這才像是松了一口氣似的坐回了原位。
“確實,陰氣已經散了很多了。現在主要就是調理身體了。”
“嗯。”
“我本來最擔心你,沒想到你比方同學恢復得還要更快一些,從目前情況來看,指不定你能比他先出院。”
一直顯得格外沉默寡言的李秀,在聽到了方乾安的消息後終於主動開始向徐老師搭話:“方乾安他……”
“放心,他也沒事。就是身上陰氣散得慢而已。”
回想起不久前剛在私立醫院高級病房裡見到的那一位,徐老師臉上苦笑愈發明顯了。
“……那小夥子精神得跟頭哈士奇似的,絕對沒什麽問題的。”
李秀這才松了一口氣。
隨即病房裡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徐老師打量著李秀,眼神中閃過一絲愧疚:“你外婆的事情,我很抱歉。早知道事情會這麽嚴重,我應該更加小心地看好你和方同學的。”
聽到這句話,李秀手一抖,不小心碰掉了床頭櫃上的筆記本。
又過了許久,他壓抑著情緒,“嗯”了一聲。
一個星期前,當李秀終於從昏迷中清醒過來時,得到的第一個消息就是……外婆去世了。
年邁的,有阿爾茲海默症的老人,因為突發的心臟病,靜靜地死在了病床上。前去通知她情況的學校的人趕到時,床上的老人已經全身冰涼。
看上去並不是什麽值得意外的離世。
可李秀卻異常清楚地知道,外婆是為了救他,才去世的。
裝神弄鬼各種糊弄人的外婆,原來也是真的懂事情的啊……所以,才會在他和方乾安差點被留在另外一個世界時,選擇用那種方式出現並且帶著他們離開。
只是,外婆當時為什麽不多說些什麽呢?
他當時,甚至都沒有來得及跟外婆說“再見”。
李秀竭力想要控制好情緒,畢竟過去幾天他已經哭了太多太多次。然而此時驟然聽到外婆的名字,他的眼眶裡還是不由自主地積蓄起酸熱的淚光。
徐老師靜靜地坐在床邊,等待著李秀停下細微而壓抑的抽噎。
良久,年長的男人歎了一口氣,盯著李秀一字一句地問道:“按道理來說這時候不應該刺激你,不過現在情況確實有點麻煩……李秀同學,我現在需要向你確認,你給放置在床底下的‘那個東西’施食的行為,已經進行了多久了?是誰讓你這麽做的?”
“那個東西?”
李秀呆呆地看著徐老師,過了好幾秒鍾,才意識到他究竟在說什麽。
“你是說,‘哥哥’?”
在聽到“哥哥”這個稱呼後,徐老師眸色微暗。
“對,就是那個你每天都在供養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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