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朋友,我希望我們兩個能好聚好散。別弄得太難看了。畢竟學習小組的其他人還在呢。你也不希望這件事情弄得人盡皆知,不是嗎。”
江初言用最溫和的語調,說出了對徐遠舟來說最為殘酷的話。
話音落下,江初言便毫不猶豫地轉身離去,徒留徐遠舟頹廢地坐在地上。
徐遠舟想要去追江初言,可是,身體卻完全動彈不得。
看著江初言的背影越走越遠,徐遠舟終於痛苦地嗚咽出聲。
“不,不是的,初言……我剛才,我剛才就是不小心的。”
他神經質地重複道,仿佛這樣正能夠讓徐遠舟聽到。
“你聽我說,我……我……”
我愛你啊。
口中甘草片的甜味尚未完全消失,可是,這一刻的徐遠舟,已經無比清晰地感知到,從剛才那一刻起,自己和江初言,已經沒有了任何的可能。
徐遠舟痛苦地抓住了自己的頭髮。
“嘩啦啦……”
身後的樹叢又是一陣簌動。
徐遠舟定了定神,一股惡毒的視線投到了他的背後。
有人在看著他,是的,確實就是有人在看著他。
男生心裡騰起了一個無比鮮明的想法。
剛才那人就躲在那裡,所以才害得他……害得他失去了最後一次挽留的機會。
徐遠舟就那樣從地上一躍而起,衝向了樹叢,他一把撥開茂盛的枝條,企圖把那個躲在一邊窺視的人找出來。
果然,在濃綠的葉片中,一張臉被他扒拉了出來。
那是一張非人的臉。
表皮乾癟,萎縮,就像是在暖氣上放了很久的橘子。就連頭皮都顯得皺皺巴巴,只有一根稀疏乾枯的頭髮耷拉下來。嘴唇因為極度的乾燥而向著四周縮緊,導致它的牙齒顯得格外。灰黃色的牙齒並不完整,牙床是暗色的,隱約能看到漆黑的縫隙內部,有東西在動。
而那種惡毒的視線,正是從它又空洞而深邃的眼窩深處發出來的。
很顯然,這是一張製作失敗的面具。
畢竟正常的面具可不會多出這麽多密密麻麻的眼窩。
這可能就是這張面具被丟棄在這裡的緣故。
“沙沙——”
又是那種細微的摩擦聲,就在徐遠舟死死瞪著那張磨損面具之時,一隻近乎有小臂長度的蟲子,如同蚰蜒一般擺動著細長身體與密密麻麻的蟲肢,從面具破損乾涸的咽管深處爬了出來。
它仿佛擁有某種特殊的神智。
那鼓鼓囊囊頭顱在探伸出來時候,稍稍朝著徐遠舟的方向擺動了一下。
陽光之下,它頭頂如同柚子瓣一般細密的肉質觸肢晃動了一下——
“哢嚓”一聲,徐遠舟在憤怒中,一腳踩向了它。
*
“初言哥?怎麽就你一個人回來了……遠舟哥他怎麽還沒回來了?你們兩個鬧矛盾了?”
江初言回到小樓的時候,正好看見從二樓下來的白珂。
也不知道是否是因為已經吃飽了,男生此時又恢復成了江初言熟悉的模樣。他轉動著眼珠子,饒有興致地打量著江初言。
江初言眨了眨眼睛,定定地看了白珂一眼。
說實在的,看到白珂這幅心眼奇多的模樣,江初言甚至感到了一絲淡淡的安心……終於,白珂不是之前那副貪婪暴食的古怪模樣了。
“他還是不太舒服,我讓他在外面多呼吸一下新鮮空氣,應該過一會兒就好了。不過我覺得,徐遠舟應該不會跟我們一起去落龍洞了。”
江初言平靜地回答道。
白珂頓時拉長了聲音“哦”了一聲,嘴角漸漸向上,是肉眼可見的愉悅。
“那可真是太可惜了,那個落龍洞聽上去很有意思呢。”
他說。
等賀淵背著入山的行囊跟江初言匯合,正準備出發時候,白珂卻在門口頓住了腳步。
“怎麽了?”
江初言並不意外地看向對方。
“不好意思啊,初言哥,我其實也不是特別舒服。”
白珂一邊說著,一邊下意識地撫摸了一下自己已經吃得微微鼓起的腹部。
他舔了一下嘴唇。
“我覺得我還是在房間裡休息一會兒吧。剛好遠舟哥和劉天宇他們兩個人一個醉酒一個流鼻血,我們三個在這裡彼此之間還能互相照應一下,你們兩個出去也能安心。”
白珂給出來的理由無懈可擊。
“那就麻煩你了。”
江初言沉默了片刻,淡然應道。
其實他很清楚白珂此時正在打什麽主意——畢竟,對方都已經努力撬牆角撬了那麽多年。
只不過之前江初言就懶得在乎白珂的種種小動作,如今跟徐遠舟分手之後就更不可能在意了。
唯一的問題可能就是白珂不去,這樣一來就只剩下他和賀淵兩個人去溶洞了
江初言瞥了一眼門口那春風拂面的黑皮男生,心頭那種怪怪的感覺又來了。
是錯覺嗎?現在他們兩個之間的氣氛就像是……
“那我就祝賀少和初言哥你們這次約會愉快了,可要玩得開心啊!”
白珂目光在賀淵和江初言之間飛快掃了一眼了,眼珠一轉,又用那種仿佛開玩笑似的語調嗎,笑著調侃了一聲。
“你們兩個可是好不容易才丟掉我們這幾個拖油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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