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兩人的詢問,微胖的男生並沒有回答,只是……
他的嘴唇飛快地翕合了一下,似乎非常艱難地說了些什麽。
可就在江初言非常努力想要辨認劉天宇究竟在說什麽的時候,男生卻驀的打了個冷戰,然後如夢初醒一般突然起身。
他飛快的縮回了手。
“沒事。”
劉天宇沒有起伏地說道。
“請好好休息。”
乾巴巴的一句話說完,劉天宇起身就開始朝著門外走去。
劉天宇的反常行為,讓江初言不由自主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他的身上,也正是因為這樣,在關門的一瞬間,江初言竟然看到……有什麽東西從劉天宇的耳朵和鼻孔裡流了出來。
一種黏糊糊的,乳白色中混雜著暗色血絲的粘液。
江初言的呼吸停止了一瞬間。
等他再定睛想要看得更清楚時候,劉天宇卻也早已關上了門,身影消失在了門後。
江初言陷入了沉默。
“你別在意他,那家夥可能就是被嚇到了。”
賀淵伸出手擦拭了一下江初言額角的冷汗,隨後,微涼的指尖微微下滑,又在江初言的手腕上,輕輕擦了一下、
江初言沒有立刻回答賀淵。
而同樣的,他也沒有跟賀淵提及自己剛才看到的奇怪畫面。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麽了。
也許他瘋了,也許他只是看錯了,又也許,他依然正處於一個可怕的,無法醒來的噩夢之……
因為他竟然覺得剛才一幕是那樣的眼熟,仿佛他已經看了無數次:無數次次劉天宇腦漿四溢,從鼻子和耳朵裡湧出來的場面。
寒意開始不斷蔓延,江初言感到胃部一陣抽搐,讓他幾欲作嘔。
“我想離開。”
等意識到的時候,江初言已經說了出來。
賀淵不由得一愣:“離開?你是說回市內?可是,你現在的身體情況不太好……”
“我不想留在這裡,我受不了了,龍沼太奇怪了!”江初言打斷了他,“賀淵,留在這裡我一定會瘋掉的。”
單薄瘦弱的青年頹然地說道,不自覺中,他將頭抵在了賀淵的胸口。
賀淵胸口有點濕潤。
“我想走,賀淵,讓我走——”
什麽小組作業,什麽論文,在這一刻早已被江初言拋之腦後。
在這一刻,他心裡只有一個念頭,而那念頭強烈到讓他根本無法思考任何其他——
他必須馬上離開龍沼。
賀淵似乎沉默了一會兒,然後,他抬手按了按江初言的背。
“好,我這就去收拾行李,我們馬上走。”
他就像是最忠誠的騎士允諾自己心愛的公主那般,做出了承諾。
“你走不了的——”
可偏偏就是這時候,兩人身側再一次傳來布達措措那發音奇怪的低語。
江初言和賀淵頓時齊齊轉頭望向布達措措。
“什麽意思?!”
賀淵的聲音放低了,語氣中充滿了警惕。
而布達措措雙眼微鼓,始終在用一種帶著同情似的表情,凝望著瑟瑟發抖的江初言。
“你已經被看上了。”
布達措措沒頭沒腦地說道。
“我知道……我被水猴子看上了對吧。”
江初言喃喃道。
當再一次從布達措措口中聽到水猴子三個字,他心中早就沒了幾天之前那種輕松戲謔之心。他腦子裡也不會再響起藏狐臉up主那輕松愉快的配音,取而代之的,是在他身體裡不斷澎湃湧動的,近乎無盡的恐懼。
無論那是不是幻覺,水猴子此刻在他心目中已經有了無比鮮明的形象。
而他光是想到水猴子的外貌,便覺得不寒而栗,全身發冷。
他終於明白了龍沼人對水猴子那種真切的恐懼。
……
布達措措長歎了一口氣,他看了一眼賀淵,然後目光緩緩移開。
“所以我就讓你們小心,不要惹上水猴子。水猴子可是最執著的,一旦它選定了獵物,就會想方設法讓那個人產生各種各樣的幻覺,明明是安全的地方,你卻隻想逃,明知道外面是黑夜,是水猴子的地方,你也會被恐懼驅使,不由自主地自投羅網……你看,你昨天就是中招了。”
村長滿臉苦澀。
“唉,其實這事也怪我,早知道進村的時候。再好好看一看你。那隻雞,肯定就是水猴子放的惡煞,可是你……卻沒能好好解咒,沒有吃該吃的東西,也沒有討到龍神的歡心。”
“你不要覺得水猴子是能隨便打發掉的小怪物,他們是整個山裡最凶狠最執著的怪物,一旦被它們盯上……不想辦法,你永遠也離不開我們這兒。”
聽到這裡江初言再也無法忍受了,沉默了片刻之後,他啞著聲音,用一種固執,甚至可以說是任性的語調,重複著自己之前的那句話。
“我要走,我不想留在這裡。”
江初言說著,眼眶卻已經慢慢泛紅了。
下一秒他忽然想到了什麽,猛然抬頭驚恐地望向賀淵,甚至就連他抓著賀淵的那雙手連關節都開始發白。
“賀淵,你不會在意這些的吧?你,你會帶我走的吧?”
江初言從來沒有這麽恨自己不會開車過。
賀淵此時深深地望了江初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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