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喬良也比任何人都更早地發現,有人在顧何止完全沒有察覺的情況下,偷偷地潛入了那間房間。
當顧何止一無所知的睡覺時,男人便會偷偷從衣櫃或者床底下爬出,心滿意足地依偎在青年身側度過一個又一個夜晚。
當顧何止在浴室裡洗澡時,他換下的衣物會被男人如獲至寶地捧在胸口,深深呼吸。
甚至就當顧何止在房間裡盤著腿戴著耳機打遊戲時,他的門外都始終站著一個凝滯的黑影。
……
喬良驚恐萬分地注視著那間屋子裡發生的一切。
他知道自己應該立刻衝到顧何止的面前,告知對方那個危險的存在。
可是每一次,話到了嘴邊,喬良卻會變得啞口無言——無論顧何止給他帶去了多少光,自己卻始終只是陰溝裡的老鼠。
他不知道該怎麽說,也不敢說。畢竟,只要說出口,自己偷窺對方的行為,便會暴露無疑。
而如果那樣的話……他恐怕就會徹底地失去顧神的照顧吧?
沒有了顧何止,喬良甚至不覺得自己順利從大學畢業。
*
“介紹一下,這是我朋友闕白。”
忽然有一天,在一次平平無奇的普通同學聚餐上,顧何止帶著燦爛的笑容,帶來了一個熟悉的男人。
餐桌旁的喬良驚駭地盯著那張已經在望遠鏡中出現了無數次的臉,睜大了眼睛。
“怎麽了?”
耳畔傳來顧何止奇怪的詢問。
喬良明知道自己應該立刻發出提醒,提醒顧何止他身邊那個看似乖巧溫順的家夥到底有多危險,他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
顧何止被同學拉走寒暄的間隙,喬良看到闕白筆直地走到了自己的面前。
“喬良,唔,原來你叫這個名字。”
“啊……啊?”
“之前一直沒有找到機會,能夠在這裡跟你碰面真是太好了。”
在顧何止面前總是顯得溫順可愛的男生微微俯身,看向喬良的臉上溢滿了溫和的笑容。
“你要是再敢那麽看著他的話,我就只能把你的眼珠挖掉了。”
然而,落在喬良耳畔的低語卻像是從地獄裡傳出來的。
喬良驚駭到動彈不得,他無比恐懼地看著闕白漆黑的眼眸,這才意識到原來面前的男人一直以來都知道喬良的窺視。
“像是你這樣的老鼠,有什麽資格看他?”
闕白的聲音有種獨特的沙啞質感,當他提起顧何止時,音調總是會不自覺地泛起甜蜜的尾音。
可在那一刻,喬良感受到的,卻是闕白對他產生的,強烈的殺意。
自己會被殺掉吧?這樣說可能有些可笑,但是喬良當時真的是這麽覺得的……
所以當年的喬良面對闕白的威脅,只能無助地不斷顫抖。
他完全不敢出聲,在闕白的瞪視之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慘白著臉不斷搖頭。
“我,我不會——”
然而,聽到喬良這句話的瞬間,站在他面前的男人,神色卻變得愈發恐怖。
……
【“啊,老鼠永遠是老鼠。”】
耳畔的聲音開始變得陰森刺耳。
【“不該讓你活下來的。”】
闕白語氣無比怨毒。
夢境中的光線開始一點點變暗,而喬良死死看著闕白,用力地吸了一下鼻子。
“對不起……”
他下意識地說道。
等等,自己為什麽……為什麽會想要道歉?
愧疚感夾雜著無盡絕望不斷從靈魂深處湧出,仿佛黑暗的泥沼般漸漸將喬良吞沒。
一股熟悉地血腥味緩緩從闕白的身上蔓延開來,原本英俊的臉一點點褪去血色,像是一具因為怨氣而無法轉世的屍骸般用渾濁的眼睛凝視著喬良。
【“早知道……我就應該直接殺了你。”】
覆蓋著冰霜的手指按在了喬良的眼皮上,用力地朝著他的眼窩深處按了下去。
噗嗤—
好像有什麽東西被刺破了。
*
“啊啊啊啊——”
喬良捂著自己的眼睛驚叫著從床上跳了起來。
從噩夢中驚醒的那一瞬間,喬良猛然從自己臉頰上揮手拍掉一團軟趴趴的拳頭大小的東西。
喬良沒能看清楚那東西到底是什麽玩意,劇烈的疼痛給正在他眼眶後側不斷炸開,疼得他眼前一片模糊。
喬良本能地以為那是老鼠,然而有一些無法確定,因為掌心碰到那玩意時,觸感非常惡心,非常軟,也非常滑。
老鼠……老鼠是那樣的觸感嗎?
來不及細究這些細節,喬良從床上翻身而起,徑直衝進了廁所。
打開水龍頭後他不斷用冰冷的自來水衝刷著雙眼,過了好久才勉強能夠睜開眼睛。
視野還是很模糊。
微涼的血汩汩從眼窩的位置湧出來。
對著鏡子看了好一會兒,喬良才看到,自己的眼皮以一種怪異的方式耷拉了下來。
當他因為驚恐而不斷轉動眼球時,就眼皮與眼皮的縫隙中,有粉紅色的東西在閃動,那其實就是他那顆嚴重充血的眼球。
不管剛才那是什麽,可以確認的一點是……它差點把喬良的眼珠給吃掉了。
幸好喬良因為吃痛而猛然驚醒,所以老鼠隻來得及把他的眼皮啃出一條豁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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