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定決心後,單正便去向軍中暫理軍務的白老將軍告假,誰知白老將軍看出他的心思, 生怕他去京城給裴翊添亂,沒準他的假。
誰知這年輕人膽大包天,居然暗中收拾了包袱準備從軍中溜走。
若是他真的走出軍營, 被人抓住,那可就是逃兵。
顧家二郎剛剛因做了逃兵,被砍了腦袋, 這單正居然就敢再犯, 你說他是不是膽大包天?
幸而白老將軍早看出他的不安分,派人在他帳邊守著, 果然在夜裡抓到想要偷跑的單正。老將軍讓人打了他三十軍棍, 降了他的品階,將他發配來守城門。
渭州城臨近邊境, 北蠻隨時可能來犯,城門守衛是軍中頭等大事, 單正不敢在這種事情上犯渾,也只能歇了去京城的心思, 老老實實地在渭州守著城門,誰知今日會迎來意外之喜。
單正自看到裴翊起, 就激動想要跳起來, 叫不遠處的陸卓看了心裡十分不爽。
陸卓撇了撇嘴, 看著單正高興的模樣,心道:小屁孩,是你的嗎?就敢這麽盯著。
想起這七年,單正只怕與裴翊是形影不離,陸卓心裡更加不痛快。
說來這單正與裴翊年紀相仿,從進塞北軍開始就跟著裴翊做事,未被降職前,在軍中任宣節校尉,正八品,比陸卓從前在禁軍任的那個昭武校尉要低上幾階,但在他這個年紀已屬難得。
大鄭開朝以來也只有裴翊一人,生來是鍾鳴鼎食之家,長就一副綺年玉貌,不過弱冠便任參將,二十三歲更是憑借軍功登上了一軍首領之位,他生來仿佛就是為了證明上天也有偏寵之人。
由此也可窺見,沈嚴為何會那樣嫉恨裴翊,甚至於寧願放棄大好前途,也要冒險與顧家合作陷害裴翊。
天之驕子,如何叫人不妒?
陸卓遠遠望著裴翊在馬上的從容氣度,不得不承認……果然論起相貌品性自己同裴翊才是最為相配,這個見了裴翊連話都說不完整的小屁孩,哪裡夠得上做自己的對手。
想著等穆晏之事了結,與裴翊順利成親後,兩人便能相伴一生,陸卓不由心潮湧動,向著裴翊的方向便踏出了幾步。
七年又算什麽?他要的是一輩子。
這邊單正苦著一張臉,正不知如何與裴翊解釋被發配來守城門的原因,眼角瞥到黑暗處有人走出,當即心下一驚。
他們已經在這裡站了許久,卻無一人發現那裡有人。
單正心道此人必是高手,忙站起身持刀護到裴翊面前,順勢躲過了裴翊的問題。
“那邊是什麽人?”單正高呼。
與裴翊同來的將士也紛紛把手放在刀上,如臨大敵地看著那黑暗處。
陸卓滿臉無辜地走出來,向眾人打了個招呼:“各位兄弟有禮啦。”
不知他是何人,眾人面面相覷,裴翊朝天翻了個白眼。
“你站在那裡做什麽?”裴翊不耐煩道。
陸卓挑眉,心裡也知道他若是實話告訴裴翊,他站在這裡是準備翻城牆越邊境,只怕裴翊能當場提槍來跟他乾上一架。
現在小侯爺的貞操和小命都危在旦夕,這花腔還是留到以後再耍吧。
陸卓扯著嘴角笑了笑,說道:“我在這裡等你。”
裴翊滿臉狐疑地盯著他,盯得陸卓都以為自己已經露餡,眼看就要招供,以求裴將軍從輕處置。裴翊卻忽然輕飄飄地將此事揭過,下馬走到陸卓旁邊,向陸卓問起穆晏。
見到裴翊冷淡的表情,陸卓心頭一動,直覺裴翊狀態不對。
剛想張口詢問,但轉念一想,裴翊既然在陸卓面前有所遮掩,證明此事他不想或者不方便跟陸卓說。
依裴翊的脾氣,他不願意說的事,陸卓就是說破唇皮也得不出個所以然。
陸卓把詢問的話咽了下去,邊留神裴翊的神情,邊跟裴翊說了自己對抓走穆晏的那兩個人身份的猜測。
裴翊在聽到扎顏的名字時,眉心皺了皺,眼中閃過一絲憂慮,不過那憂慮片刻便被裴翊藏起。
若不是陸卓一直留神著他的神情,只怕也不會發覺。
陸卓終究還是忍不住出聲相詢:“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我?”
聞言,裴翊的目光在陸卓臉上轉了轉,而後他又移開視線,望著遠處搖頭說道:“沒有。”
他問起陸卓對穆晏之事現在有何打算。
知道他是在轉移話題,但陸卓一向拿他沒辦法,只能歎息道:“你知道你真的很不會說謊嗎?”
見裴翊身子一僵,陸卓又不由心生憐惜,忙配合裴翊轉移話題。
陸卓向裴翊說起他的打算:“我準備去扎顏軍中看看,若是小侯爺真的被捉了去,想來憑我的本事,將他一個人救回來還是不成問題的。”
裴翊聞言猛地回頭看向陸卓,抿緊了嘴唇,臉上凝結出一個空白的表情。
許久,裴翊才鄭重地向陸卓點頭,說道:“你有這個本事。”
見他如此,陸卓更加確定他有事瞞著自己,但直到裴翊把他拉上城樓,親自給他畫了一幅出關地圖,又親自把他送出城外,陸卓也沒問個所以然。
分別在即,陸卓無奈,想著只能等救出穆晏,再來逼問這人。
他望了一眼遠處的將士們,趁著他們不注意,上前摸了摸裴翊的臉,叮囑道:“好好等我回來。”
在他想抽手離去時,裴翊忽然抬手握住他的手背,重新將陸卓的手按在自己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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