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原來才是死人的氣味。
穆晏周身一寒,整個後背都自己的冷汗打濕。
裴翊回護三人,見薑宋二人都沒有受重傷,只是薑二手臂上被砍了一道傷口,心中略安。
三人是多年戰場的歷練出來的默契,此刻聯手對敵,對戰數個殺手一時間也不落下風。
只是因背後護著一個穆晏始終難以丟開手去殺手大戰一場,而且裴翊肩上的傷口已經裂開,恐怕也支撐不了多久。
幸好四周百姓見情況不對,早就溜了,不然若此時還要他們再多護幾個,只怕到最後一個也護不了。
薑二扯過穆晏,低聲囑咐他看準機會就跳上馬逃出去,絕對不要回頭。
穆晏面無血色地看著他,嘴唇囁嚅著,沒有吱聲。
——他第一次真正體會到對死亡的恐懼。
宋三將一個殺手踢到河中驚起一片水花,河道中渡船上的人見到岸上的戰況亦大驚,只聽船上不斷響起驚呼之聲,河道中突然響起一個罵聲。
“吵吵吵!吵什麽吵?驚了你爺爺的美夢!”
渡船之上的人聞聲向河面上望去,卻原來是那個在扁舟上睡覺釣魚的船夫被人擾了清夢,跳起來站在船板上指著岸上罵街。
眾人聽他罵得難聽心中一驚,只怕那群殺人的被他罵急了,上船來連他一起殺了,忙出聲阻止:“老哥老哥,可別再罵了,小心那群人連你也殺了。”
那船夫聞言回眸向著眾人一笑,卻見他臉色蒼白,雙頰瘦削,明明是個不好看的病夫模樣,偏偏一雙眸子極具神采,隻一笑便叫人情不自禁地陷了進去。
“那我便要瞧瞧這群人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說著他拿著魚竿向岸上躍去,只是他的小舟與岸邊相距甚遠,他隻躍到一半便向河面落了下去,眼看要栽進河中,渡船上的人都偏過頭去不忍再看。
船夫卻半點不慌,眼見要至水面,他拿手中魚竿在河面上點了幾下,不知從哪裡借來一股力量,一個倒翻筋鬥從河面上飛過。
要行至岸上之時,他將手中魚竿揮出,魚鉤帶著魚線不偏不倚纏住了裴翊身後偷襲的一個殺手。
那魚線不知何種材質所製,被纏住的殺手竟掙脫不得,被他魚竿一抖帶到身前一掌擊斃。
船夫順勢落在裴翊身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伸手在他肩上幾處大穴拂過,替他止住了血。
他護在裴翊身前,側頭向小裴將軍笑道:“就你那三腳貓的功夫還敢拿出來現眼。”
裴翊望著船夫,雖是不曾見過的一張臉,但這氣人的嘴卻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讓人認錯的。
他嘴唇動了動說了句什麽,因聲音太小,船夫湊近了才聽清。
只聽裴翊嘀咕道:“怎麽每回跟你見面都是在這種倒霉透頂的境況下?”
這問題其實陸卓也早就想問了。
怎麽每回他跟裴翊見面,裴翊不是處在生死關頭,就是遇上了麻煩事?究竟是兩人的時機太不湊巧,還是這人實在太愛惹麻煩?
陸卓輕笑著搖頭,向裴翊調笑道:“想來這一定是我的過錯。”
作者有話要說:
裴將軍:我現在有理由懷疑你是我的霉神,而且我可能有證據。
陸大俠:你先懷疑懷疑自己招惹是非的能力吧。
第28章
大敵當前, 兩人倒聊了起來,那位扮作小二的殺手領頭哪裡受過這樣的羞辱,當即舉劍上前提高聲音喝道:“你是何人?”
陸裴二人聞言齊齊望向‘小二’。
裴翊眉頭微挑, 心道剛才要尋塞北客的不就是你, 現在人在你面前了,你卻認不出來,真是白長了一雙眼。
轉頭再看陸卓, 才發覺現在掛在陸卓臉上的這張臉雖說仍不好看,卻不是塞北客那樣胡子拉碴的落拓模樣。
這回他將下巴刮得青白,扮作乾淨整潔的隱士模樣, 兩頰顴骨高得像是要從臉上戳出來,看上去像大病初愈,但不知是否因為裴翊已經提前將他印入了陸卓的模子裡, 細究這張臉, 總覺得仍能從眉目之間看出三分陸卓的痕跡。
他從前不解塞北客為何總是不以真面目示人,現在看那‘小二’對這人對面不識的場面, 又覺得這樣也十分方便, 至少遇上尋仇的,你不主動暴露, 別人也認不出你來。
畢竟從這幾年江湖上半點塞北客消息也沒有的情況來看,江湖上像他一樣長眼的人恐怕不多。
裴翊雖沒把話說出口, ‘小二’卻從他的眼中看出鄙視,心頭更是火冒三丈, 當即舉劍向裴翊刺來。
他有心在手下人面前找回些面子,是以這一劍凝聚了他習武二十年以來的全部功力, 只見他的劍一點點向裴翊逼近, 並無花哨的劍招, 卻滿場劍光大作,來勢有如泰山之重,叫眾人心驚。
裴翊感覺到他這一劍的壓迫,面色凝重地將左腳退後一步,以右手長槍為主擺出正面迎敵的架勢。
旁邊的薑二和宋三齊齊驚呼:“將軍小心!”
未等他們的話音落地,‘小二’的劍招已至裴翊面前,殺手們已經開始暗自為自家頭領叫好。
裴翊舉槍格擋,然後……就看見那攻勢凌厲的一劍,被陸卓輕飄飄地攔下。
他像阻擋小孩打架一樣毫不費力抓住了劍柄,在場的殺手都像看怪物一樣地看著陸卓。
陸卓仿似毫無所覺,伸手箍住‘小二’的肩膀,就像鬧著玩似的,從‘小二’手中取下他的劍,拿著手中掂量了兩下,感歎道:“這劍不錯,不過你的劍法就差遠了。練武講究心無旁騖,你心中摻了太多其他東西,以後也只怕難有進境,可惜可惜,辱沒了一把好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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