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前為感激我幫青州賑災銀奔走,曾想要將這玉墜送給我,我本就不愛掛玉,而且這玉墜是他母親的遺物,對他有重要意義,我自然更不能接受,便拒絕了。”裴翊解釋道,“如此珍貴的東西,想來他不會如此輕易地再送給第二個人。”
“他……送給你他母親的遺物?”陸卓聲音拔高,面色古怪起來。
玉墜?母親的遺物?送給裴翊,這是……定情?
裴翊和那位青州府吏的謠言,他在京城時也曾聽過那麽一兩則。
據說那位香粉府吏離京曾前往相府探望,見小裴將軍病容憔悴,小府吏淚眼潸潸,哭濕了整截衣袖,臨走前還拉著小裴將軍的手殷殷囑托,讓他照顧好自己。
見他要走,往日要強的小裴將軍也忍受不住這別離之情,掉下淚來。
兩人執手相看淚眼,更有淚千行。
坊間更有傳聞,說是小裴將軍早已經棄了那青石巷的校尉,琵琶別抱,另擇了那位青州的府吏。
“他臨走前去抱著你哭的那次送的嗎?”陸卓冒酸氣。
“誰抱著誰哭?胡言亂語什麽呢?”裴翊發怒,“外頭說什麽你就信什麽是吧?外頭還說我跟你大戰三百回合呢?你有嗎?”
裴翊罵完看著對方錯愕的表情,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麽,當即閉上嘴巴,難堪地別過頭去。
“我……”
陸卓張嘴欲辯解,可話到嘴邊卻一句也說不出來,兩人一齊沉默下來。
半晌,陸卓看著河面上的裴翊的倒影,見他仍偏著頭不肯看自己,陸卓撓了撓臉,主動撿起最初的話題。
“你懷疑李劼被他們劫了?”
“……那個瘦猴說他們前幾日做了一樁大買賣。”
裴翊不願意耽擱正經事,還是不情不願地回答了他。
陸卓這才發現事情的嚴重性,那位香粉府吏離開京城可沒多久,現在應該還在押送賑災銀回青州的路上。
王飛虎可真有本事,七年不見居然連賑災銀都敢劫了,但仔細想想這世上又有什麽事是他這位義兄不敢做的?
陸卓的臉色陰沉下來,七年前他在雁蕩山錯殺了他那位義薄雲天的義兄,卻放過了這頭人面獸心的豺狼,是他這一生做過的最大的錯事。
想到這裡,陸卓不由捏緊了拳頭。
此時,裴翊發現他情緒不對,也顧不得繼續生氣,擔憂地出聲喚了一句:“陸……”
第一個字剛剛出口,裴翊立即懊惱地擰緊了眉頭,把後面的話咽了回去。陸卓回過神來,抬眸看見他眉間的小川,忍不住心裡一緊。
陸卓知道他們之間的許多問題,都是他不坦誠的過錯。
“裴……”
陸卓愧疚想要說些什麽,被裴翊打斷。
“你不用說,我知道你暫時不想說,我現在也不想聽,此刻打探清楚飛虎山是不是劫了賑災銀才是最重要的事,至於其他的……”
裴翊目光凝在陸卓面上片刻,又投向遠方,穩著聲調說道:“我等著你以後有空的時候……再把這些故事原原本本地講給我聽。”
陸卓望著他的側臉,不知怎麽突然想起京城家中桌案上那瓶紅色芙蓉,心底忍不住泛起一絲苦澀。
他還在等,等陸卓某日有空認清自己,但或許對於現在的他來說,會不會真的有那一日已經不再要緊。
他只是還在等,不代表他還想要一個結局。
陸卓忍不住想,老天爺真是愛耍他們兩個,若是沒有七年前的事情,裴翊又何須再等?
若是沒有七年前的事情,陸卓早已摘回他心心念念的芙蓉。
第31章
天色已晚, 張頭領到山寨時王飛虎已經睡下,他原是江湖中人,現下又投了綠林, 沒那麽的規矩, 本想著直接把去王飛虎叫起來,向他告知這個好消息。
誰知卻被王飛虎的親信攔下,說是夜色已深二當家已經睡下, 他們不便打擾,有什麽事情明天再來。
聽得張頭領心頭火冒,他們在雁蕩山時可沒這麽多規矩, 怎麽換到了飛虎山就開始規矩連篇,連當家的都不能見了!
但再生氣也只能憋著,誰叫他們不是親信。
王飛虎自從在飛虎山重新召集舊部以後, 從前雁蕩山的舊人便被他依著來投奔的先後分了親疏, 先來的做了親信,後來的只能在外圍打雜。
當然像張頭領這般過去便有些地位的, 雖然來得晚些了, 卻也不像其他人一樣被排擠到最外圍,只是身份地位比起以前也是大大地不同, 叫他心裡十分地不痛快。
前幾日飛虎山做了‘大買賣’,王飛虎的親信們把帶上山來的‘貨’守得嚴嚴實實, 半點不讓他們經手。
本來是領著兄弟們去幫忙的張頭領,受不了被他們防賊一般地盯著, 一時不忿從其中一個‘貨’身上扯個塊玉墜下來揚言:就要看看二當家會不會真的為了這點事情處罰他!
幸好王飛虎不是個糊塗的,知道誰才是老人, 知道事情始末後不僅沒有處罰他, 反而呵斥了那幾個不懂事的親信, 將那玉墜送給了他,還讓他這幾日可以帶著手下人下山去玩玩。
這才有了今夜山下一行。
二當家是個好的,只是被他手下這些狗東西給迷惑了!
張頭領氣衝衝地從王飛虎的院子外離開,走了幾步回頭看見守在王飛虎房門外的嘍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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