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卓追上去問他:“你有什麽話是王飛虎能聽,我卻不能聽的?”
裴翊停下來深吸一口氣,轉頭看他:“我想問他七年前雁蕩山到底發生了什麽?”
陸卓愣住,裴翊繼續道:“你不想說,我卻想知道,他既是你的義兄,又是七年前雁蕩山的人,我想著從他那裡或許能問出一些實情,若是冒犯了你,我向你道歉。”
他說完又看了一眼陸卓,不等他的回答便轉身走了,留下陸卓看著他的背影久久不能言語。
火勢漸起,霧氣散去,金戈鐵馬在山間顯露,借著大霧的方便,等到飛虎山的人發現有敵來襲時,店河城的守軍已經由薑二和宋三領著到了山寨前。
飛虎山現在只剩一半的人馬,再加上前幾日劫‘嚴家’失利,導致張頭領和‘三當家’被殺,致使山寨內士氣不足,守軍出現山寨門口時,已經有許多人嚇破了膽,薑二和宋三甚至不必費神就破開了大門。
飛虎山的人四散而逃,偌大的山寨轉眼間分崩離析。
第37章
當日陸卓帶人下山查探嚴家底細, 店河城當然是沒有一個正在辦喪事的嚴家——不過在店河城的如意樓有。
如意樓本就是江湖上一大勢力,威風時連現今在江湖上正得意的細雨樓都要遜色他半分,五湖四海皆有如意樓可不是吹牛的話。
但自上一任家主楊老爺子大力培養的繼承人楊傲死後, 老爺子傷心之下漸不管事, 如意樓被交到楊純手中,便逐漸在武林中沒落起來,唯有一些武林舊人還記得如意樓昔日的威風, 而今新入江湖的少年俠客們,卻是對其全不知曉了。
五湖四海的如意樓?不過一座普通的酒樓罷了。
武林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十年。屬於如意樓的時代已經過去, 江湖上也再沒有人記得劈山掌燕雲飛和飛劍客楊傲。
兩個已經死去的人屬於那個已經死去的時代。
不過他們各自都給陸卓留下了點遺產,分別是以王飛虎為首的飛虎山和以楊純為首的如意樓,一個攔路的小人, 一個投契的朋友, 為陸卓平淡的江湖生涯增色不少。
對此陸卓只能表示:多謝兩位老兄了,來年清明給你們多祭兩杯酒。
他拉著飛虎山的人去如意樓吃酒的時候, 先是找機會向如意樓的人示明了身份, 然後借著和山賊推杯換盞的時機,說出了自己的困境。
如意樓那邊全是人精, 不等他把酒喝完,已經把正在辦喪事的嚴家宅子布置好了, 就等著飛虎山的人上套。
陸卓借如意樓聯系上薑二以後,知道店河城的守軍果然有問題, 一合計乾脆讓他們來個狗咬狗,他上山找王飛虎要了人馬, 表面上是為了劫嚴家, 實際上晚上就帶著人夜襲了店河城守備的府邸, 刀架到那位守備脖子上的時候,陸卓還‘好心’跟守備透露出這是王飛虎的命令。
守備聞言一驚。
王飛虎暗中留下青州府吏一事早已令兩人心生嫌隙,此時再聽他派人來殺自己,守備登時信了七、八分,大罵王飛虎忘恩負義,連帶吼出了兩人這些年的勾結,全被薑二‘請’來的店河城縣令聽在耳中。
按理說,守備品階比縣令高,縣令也管不到守備,但是兩人俱是地方最高長官,軍政互為牽製,店河城縣令雖不能將守備問罪,卻能將他拿下送往州府發落。
店河城守軍沒有最高長官,縣令被薑二和宋三說動,帶著守軍往飛虎山發起進攻,當然這又是另外的故事了,陸卓沒空去管,也懶得多說。
他現在的心思都在對面桌上全然對他視而不見的裴翊。
攻破飛虎山後,從山寨中搜出賑災銀和王飛虎多年搜刮的財寶,賑災銀還給青州,而財寶自然充公,陸卓感歎沒想到王飛虎搜刮一生反而為大鄭做了嫁衣裳。
因著災情緊急,府吏們要押送賑災銀趕回青州,裴翊等人要回塞北,恰好要途經青州,見他們一群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因飛虎山之禍對店河城縣令派來的官兵也十分戒備,於心不忍,便提出相送的主意。
有他們保護,府吏們當然更加安心。
裴翊一開口,青州的那些府吏便急忙答應了。
這也是現在眾人會一起在官道邊的茶寮休息的原因。
但是陸卓到現在也沒搞清自己在這裡的原因。
是裴翊答應了送青州的府吏,又不是他答應的,現在事情都解決了,他還賴在這裡幹什麽?
陸卓抬頭喝了一口悶酒,看了看在裴翊身旁獻殷勤的李劼,不耐煩地抓了抓脖子,抬步上前坐到裴翊身邊,把酒葫蘆放在桌上,凝眸望向裴翊。
那人從李劼的殷勤中脫身,輕飄飄地抬頭看了陸卓一眼又移開,陸卓心裡有些生氣,心道你屢次以身犯險,我都沒生氣,你倒先惱了。
“你說說你這是什麽道理?”他脫口而出。
旁邊的裴翊和李劼同時頓住,裴翊回眸看了看陸卓,又看了看身旁,發現陸卓隻可能是在跟自己說話,皺眉道:“什麽什麽道理?”
“我究竟哪裡惹你生氣了,你總該講出個道理來,我才好跟你分說,這無緣無故地就生起氣來,你要我如何是好?”
裴翊不耐煩地睨他一眼:“誰要你如何了?又是誰說你惹我生氣了?”
陸卓不言語,心道你看你那張臉黑的,哪裡還需要旁人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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