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劼知道其中有些人已經認命,放棄掙扎。
他不知自己是否該跟著他們一起絕望, 但至少此時,他還活著的時候,他並沒有放棄希望。
不過, 到此時還沒有動靜,想來今日仍舊沒有人來救他們。
李劼歎息一聲,像往常一樣靠在牆上, 閉上眼眸想要歇息, 突然聽到外面一聲石子劃過地面的響動。
這石子的響動就像一種命運的暗示。
他瞬間睜開雙眼,向發出響動的地方望去。
卻見有一人靠站在牆上玩著手中的石子, 見他望來那人向他揚眉一笑, 讚道:“警覺性不錯。”
那人臉上帶著一塊黑色的面巾,李劼看不清他的臉, 夜色中只能看清一雙極亮的眸子,比之天上的明月更為生輝。
“你是什麽人?”李劼站起身來, 戒備地看著來人,望向同伴們時才發現所有人都已經陷入了沉睡, 連兩人的對話都沒有將他們吵醒。
是這人搞的鬼!李劼心中一凜,對來人越發忌憚。
“你是李劼?”那人從黑暗中走出, 上下打量了李劼一番。
不知為何他眼神中雖沒有敵意, 但李劼仍讀出一種令人不適的審視。
李劼擰著眉頭再次發問:“你是什麽人?”
那人終於收斂起視線, 向李劼談起正事:“是裴翊將軍讓我來救你們的。”
裴將軍?李劼聞言一怔,繼而便湧起一股狂喜,終於有人來救他們了,他急忙上前,把著牢門跟那位據說來救他們的‘俠士’說道:“俠士俠士,我看到他們把賑災銀放在哪個庫房,你快帶上我們和賑災銀一起走吧。”
陸卓卻是沒想到這人到這種時候還想著賑災銀,好笑道:“命都要沒了,還想著銀子呢?”
李劼急切道:“若不能將賑災銀送回青州為百姓所用,我要這條命又有何用?”
這句話倒是有些讓陸卓對他另眼相看,他走近幾步,耐心向牢房中的李劼解釋道:“你們被關在這裡也做不了什麽事,不若先想辦法逃走,賑災銀的事以後再從長計議。”
說完他問又李劼被抓的共有幾人?是否都關在一處?可否還有在別處關押的?是否有傷患?傷勢如何?
李劼一一答過,隨著陸卓有條不紊地發問,心裡也漸漸平靜下來。因牢房之中人數眾多,貿然帶他們出去必會驚動飛虎山。飛虎山人多勢眾,到時候陸卓也護不住所有人。
兩人商定,先由陸卓先回去將他們的情況告知裴翊,待明日與裴翊商量出對策,再來告訴李劼。
陸卓讓李劼同其他人耐心等待,好不容易等來營救的人,李劼自然是他說什麽就聽什麽,只是在聽到裴翊的名字時心頭閃過一絲酸澀。
陸卓留意到他的異樣,說話的聲音停了下來,李劼立即回過神來拱手向陸卓說了句抱歉,又試探性地問道:“敢問俠士,裴將軍也在此地嗎?”
陸卓聞言深深地看了他幾眼,隻把李劼看得心裡發虛,不敢繼續發問,陸卓這從懷裡掏出一個藥瓶扔給李劼,說道:“這藥拿去給你們中的傷患用,別被人發現……如果發現了就說是你自己偷藏的。”
李劼手忙腳亂地接住藥瓶,急急向陸卓點頭,說著感謝的話,眼見陸卓要走,他又忙湊到欄杆那裡問道:“還未請教俠士尊姓大名。”
陸卓側身回頭,向他笑道:“區區賤名,何足掛齒。”
說完看著欄杆後的李劼,陸卓眼中又露出些許猶疑之色。
李劼看著他垂下眉頭,似乎在忍受什麽極大的痛苦,正想出聲詢問,就見他回身大步走到自己面前,露在黑布外的眉眼顯露出一絲凶狠。
眼見他走近,李劼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
下一刻卻被那人拎著衣襟拽了回來,那人冷聲道:“你是不是喜歡男人?”
這種情況李劼哪裡敢答是,他顫抖著發問:“在下並無、並無龍陽之好,兄、兄台為何有、有此一問,在、在下對、對兄台並、並沒有什麽非分之想啊?”
不知怎的,李劼覺得那人聽見自己沒有龍陽之好後好像松了口氣。
不待李劼細思,那人便沉聲向李劼警告:“你若是不喜歡男人,就別去招惹裴翊,若叫我知道你敢玩弄他,你就是死了我也能叫你活過來再死一次。”
說完他扔開李劼的衣襟大步離去,李劼握著他留下的藥瓶有些怔然:原來他說的是裴將軍……
陸卓回到房中,就見到裴翊迎了上來,問道:“怎麽樣?”
陸卓跟他說李劼等人被關在飛虎山的地牢中。
這地牢位置隱秘,他差點也沒找到,在寨子溜達了好幾圈,突然發現這山寨建造的布局與雁蕩山有些相似,推測王飛虎是以雁蕩山為原型建了這山寨,便依著記憶中關楊傲的地牢去尋,果然找到。
也算楊傲在冥冥中幫了自己,陸卓有些感歎。
他向裴翊說起:“根據李劼所言押送賑災銀的官兵已經全部被殺,只有府吏被關押在地牢中,性命無憂,但是許多人受了傷不好移動。
聞言裴翊立即擰緊了眉頭,開始煩惱起怎麽帶這群人離去,在心裡始終覺得哪裡不對。
陸卓見他面上露出擔憂的神色,想起剛才自己回房時也曾見到他臉上閃過一絲憂色,心頭一動。
瞅了裴翊半晌,陸卓猛不丁發問:“我剛才回來見你面露憂色——你是在擔心我會出事?還是在擔心我找不到青州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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