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翊收斂起笑容,臉上浮現出一個堪稱溫柔的表情,向陸卓說道。
“你別想。”
他沒說陸卓在想什麽,陸卓卻心領神會。
陸卓喊冤:“我可沒想。”
結果喊完陸卓又搖頭笑了起來,像是覺得這事真十分好笑一般。他嘴角噙著一絲笑,故作姿態地瞥了裴翊一眼,問道:“你沒想怎麽知道我在想。”
裴翊白了他一眼,轉身把老驢從樹上解了下來,拉著老驢從陸卓身旁邁過。
“回去吧,別做白日夢了。”
陸卓忙抬步追上裴翊,從他手中接過牽驢的繩子,調侃道:“白日不能做夢,那晚上能不能?”
“哼!”裴翊冷哼一聲,用余光掃了他一眼,“滾遠點兒吧,在你神智徹底清醒前,別想再碰我一下。”
“誒誒誒!”
陸卓不依,拉著裴翊要講理,兩人吵吵鬧鬧地溜達回太極門,裴翊不耐陸卓在自己耳邊歪纏,隨手從路旁的大石上抓了把雪往他臉上一扔,讓他少說點。
陸卓猝不及防被扔得滿臉冰涼,當即彎腰在雪地裡攢了個雪球,正要回擊,卻看見太極門外站了兩個熟人。
陸卓停下動作,裴翊還當他怎麽了,向他投來一個疑惑的眼神。
陸卓示意裴翊太極門看去。
裴翊抬頭看見有人站在太極門前,正疑惑間,驀地看清那兩人的模樣,當即擰緊了眉頭。
卻原來太極門外站著的,正是好久不見的薑二和宋三。
裴翊早已傳信給他們,言明自己不日就回塞北,命他們在塞北盯緊顧清鋒。
現在兩人不請自來,必是塞北有變。
裴翊與陸卓對視一眼,兩人紛紛心覺不妙,此時薑二和宋三也看見了山道上的兩人,忙奔上前來。
宋三跑過來,哭哭啼啼地拉著裴翊的胳膊說道:“將軍不好了,那姓顧的帶著小侯爺出關去了。”
“什麽!”
裴翊震驚地望向宋三身後的薑二,用眼神向他詢問消息的真假,薑二滿臉凝重地向他點了點頭。
“顧清鋒有皇命在身,再加上小侯爺以命相脅,守城的兄弟也沒有其他辦法,只能放他們出關。”
“以命相挾?”裴翊冷聲重複了一遍,大罵道,“那就讓他去死!難道拿把刀架在脖子上,就要什麽都由得他嗎?他的命憑什麽那樣精貴!”
裴翊怒問:“那日守城的人是誰?”
見他盛怒,薑二和宋三為難地對視一眼,灰著臉說道:“是單正。”
“單正?”
裴翊聽到單正的名字,當即明白發生了什麽,臉色更加陰沉,面上直接覆上了一層寒霜。
“蠢貨!”裴翊怒罵。
陸卓擔憂地看了裴翊一眼,抬手握住他的手背,察覺到裴翊繃得緊緊的手掌,陸卓知道他這回是真的怒極。
陸卓問道:“可是此人有問題?”
“有問題?”裴翊厲聲斥道,“我倒寧願他真的有問題,若是奸細,早早被我拔出塞北,也好過讓他今日在我軍中做出這等蠢事。”
何止是單正做出蠢事,薑二和宋三當時都在軍中,卻沒能及時阻止這事發生的,難道無錯嗎?
聽著裴翊的話,薑二和宋三都埋下腦袋,沒臉抬頭看他。
卻說三日前,顧清鋒接到京中傳來的消息,說是太子領兵進宮,意圖篡位,顧貴妃請自家大哥趕緊帶兵回京救駕。
現在京中看守的極嚴,這消息原本是傳不出京城的,卻不知怎麽就溜出這麽一隻漏網之魚,將消息帶到了顧清鋒跟前。
貴妃請他回京勤王,他們是誠王一黨,這些年來與太子多有齟齬,若是讓太子奪得皇位,顧家不可能討得了好。何況當年顧家悔婚,將顧家二女也就是現在的貴妃獻給皇帝時,已經狠狠得罪了太子,若是太子上位,顧家恐怕就要大難臨頭。
知現在京中危急,顧清鋒皺著臉在大營中走了好幾圈,終於下定決心。
他現在絕不能回京。
塞北與京城相隔甚遠,傳信的人出京城時,太子已經掌控了皇宮和京城,也不知現在京中情況如何。
說不定太子已經登基,顧清鋒現在回京,去趕著喝太子一黨的慶功酒不成。
他現在領兵在外,太子對他還有一點忌憚在,帶兵回京才是真往別人的網裡鑽。
顧清鋒看著前來傳信的家仆,越想越心驚,隻覺得這人就是太子故意放出京城,誘他回京赴死的誘餌。
現在京中消息封得死死的,他隻當這家仆沒有來過,就算皇帝又東山再起,也沒人知道他曾對京中的老皇帝見死不救。
何況現在老皇帝是不是還活著,都還兩說。太子既然要篡位,第一件事就該是弄死自己這位礙事的君父。說不準現在宮中都已經掛上白布,準備為老皇帝送葬了。
顧清鋒越想越覺得自己不能回京城,他不僅不能回京城,還要盡快出關與北蠻對上
現在只有挑起大鄭和北蠻的戰事,令邊境缺不得他這五萬大軍,顧家才有籌碼繼續跟太子博弈。輸贏已經不重要,總歸只要他還在邊境用兵,太子即便繼位也不敢輕易卸了他的官職。
顧清鋒頃刻間下定決心,要帶著大軍出關,他知駐守塞北的塞北軍那一關不好過,是派人去請穆晏,想要靠這位塞北昔日主帥的兒子,打通一條出關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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