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曜連眼皮都不抬,瞎了一樣無視擠到眼前的深溝。卻時不時抬起頭往人群裡看一眼,終於等到那道與眾不同的身影,冰封面容可見柔和,唇角似乎還揚起了一小片弧度。
“江同學你怎麽了?”女生順著他的目光看到被香豔美女包圍的白曜,訥訥問:“那帥哥是誰?”
江渝見他推開圍著的鶯鶯燕燕,邁開大步匆匆朝自己走過來,心裡同時升騰起的歡喜和憤怒這截然相反的兩股情緒,不動聲色咬了咬後槽牙,轉頭對女生道:“你不是說逛藝術院嗎,時間不早了,走吧。”
“啊?”他態度突然轉變讓女生有點受寵若驚。拉著書包帶連連點頭喜道:“好啊,九點關門,我們得盡快了。”
白曜走過來拉住他胳膊,看了眼旁邊一臉喜色春心蕩漾的女生,蹙眉道:“跟我回去。”
江渝不輕不重甩開他手,眯著眼睛笑:“呦~大哥你誰啊?”
白曜再次抓住他胳膊,知道自己這次把人惹毛了,聲音忍不住放柔:“你別這樣。”
江渝根本不為他的示弱所動,抽了抽手。“抱歉,我不認識你。”
白曜這次死死抓著,他費力掙了兩下也沒掙開,驢脾氣上來扭著手腕咬牙:“松手。”
白曜固執握著,生怕這一松開就再也抓不回來了。“跟我回去,我可以解釋。”
江渝不想再聽那些真真假假無法確定的謊言,兩個人僵持不下,手腕都揉搓紅了。
旁邊女生驚詫的看著這場景,不知道該不該喊人來把這個潛在的暴力分子趕出去。
白曜瞥見旁邊欲言又止的人,對待江渝那股子任打任罵的好脾氣瞬間掃空,勾起淺薄唇角,卻是一抹冷笑。“我找他有事,你先走吧。”
女生可能被他那張死人臉嚇到了,訥訥點頭抱著書包逃荒一樣跑了。
白曜扯著手腕把人往車裡拖。
“你放開我。”江渝扭動著,誓死反抗的模樣像個寧死不從惡霸的良家少女,這麽貞烈的一幕引的不少人都看向這邊。保安終於提著棍子走過來,衝白曜喊:“那邊那個白頭髮的,幹什麽呢!”
白曜松開手,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鏡,瞥著周遭道:“你不跟我走我就把你抱上車。這裡是你的學校,聽不聽話由你自己決定。”
江渝怒火中燒瞪眼,這擺明了是威脅,他從不懷疑白曜的執行能力,這人什麽事都做得出來。被逼上馬,被迫拉開車門坐進去。“砰!”的一聲憤怒摔上。
白曜輕薄唇上露出一抹淺淡笑意,似乎是松了口氣。
路上江渝一直抱著手臂看向窗外車水馬龍默不作聲,車窗玻璃上映著淺淡面容,隨著窗外光怪陸離的景色切割破碎。
白曜一路眼觀鼻鼻觀心,放輕聲哄:“冥界沒有信號,我收不到你的電話。這幾天事情又有點多……”瞟了一眼,旁邊人絲毫不為所動,態度更軟:“寶貝兒,我錯了,我錯了好不好。”
“呵!”江渝終於發出一聲冷笑。“多稀奇,你白爺還有錯的時候。”
白曜道:“你別跟我慪氣了,回家以後你打我罵我都行。”
江渝道:“不敢。”
白曜無奈蹙眉。“好好說話行不行?”
回答他的是江渝的一抹冷笑。
“唉……”白曜冷硬的眉尾撇開,鐵線勾勒的眼角此刻也垂了下來,面對江渝的怒火一時間沒了辦法。人神仙鬼他皆可冷眼殺罰,但面對這心尖上的人,唯有慌亂的束手無策。
回到家,江渝站在玄關彎腰剛換了一隻拖鞋就被白曜熟練頂在門上,雙手撐著禁錮所有逃開路線,低頭吻了過來。
江渝凝眉,堅決又憤怒的把人推開,連日來胸口壓抑的憤懣像被點燃引線的炸藥頃刻爆炸。“別他媽碰我!”
“我……”白曜站在原地,如他所願沒有再動。“我承認沒跟你說一聲就走是我的錯,對不起。”他伸出手指試探的去摸江渝臉頰,卻被毫不留情拍開。
江渝盯著那雙黑白分明的瞳孔,胸口起伏。“白曜,這麽長時間,我在你眼裡算什麽?”
白曜雙臂還撐在兩側沒有收回來,不閃不避回視:“你是我的愛人。”
“愛人?”江渝冷笑著低下頭,這兩個原本很美好的字摻雜了諸多隱瞞與謊言後就成了齜牙咧嘴猙獰嘲笑的魔鬼,不斷挑釁拉扯心底幽暗的情緒,江渝感覺那囚禁已久不為人知的另一面狂躁仿佛要掙脫而出,呼吸越來越粗重,他咬著唇,不知道哪裡來的力量在那股燥虐摧拉枯朽燒掉最後一絲理智前讓這一切戛然而止,胸口被噎的生疼,不甘與悲哀又被不動聲色壓了回去。
他抬起頭,有些疲憊的靠著身後牆看向近在咫尺的人。“你知不知道這些天我有多擔心。”
“當初說好的一起解決,你卻自己不聲不響的離開不跟我聯系。”說到這裡,他眼中好像有什麽晶瑩剔透的東西在閃動。“你要是出了什麽事情,你讓我怎麽辦?你讓我以後怎麽辦?”
白曜察覺到他的反常,狀似不經意瞥過他眼角那顆妖豔的痣,低頭吻了吻他柔軟的發絲,安撫道:“以後不會了,我保證。”
江渝深深松了口氣,推開他從禁錮中走出來,心底有很多情緒縈繞不休,拿起茶幾底下的煙盒抖出裡邊打火機低下頭點了根煙,深深吸了一口,把所有的煩躁隨著尼古丁一起壓下,緩步站在窗前,兩手搭在欄杆上看著窗外烏黑陰沉的天,要下雪了,仿佛能感覺到冰冷的空氣碰到皮膚時自己瞬間的戰栗,緩慢吐出一口煙圈,潔白的煙繚繞上升掃過清冷又柔軟的眉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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