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喝醉。”江渝好笑著用食指和拇指圈起來比劃了一個礦泉水蓋子那麽小的圈。“就他們這樣的小酒杯,不是我吹,我能千杯不醉。”他說話如常,沒有一點大舌頭,除了臉紅和渾身散發的酒氣以及無形間的懶惰魅惑以外,絲毫不像是喝過酒的人。
白曜自然是知道他這過人的酒量是怎麽練出來的,一片陰影籠罩過來,逆著光站在他面前,潔白的眼睫直衝衝鋪下,帶著逼人的鋒利。
江渝抬起眼皮,沒有絲毫掙扎反抗趨勢,仿佛接下來的一切都可以發生。
白曜抬起雙手,卻只是停在他額頭,冰涼手指捏上眉心,緩緩為他揉著。“以後少喝,終究是會難受。”
捏完眉心又給他揉了揉太陽穴,他的手法很到位,按揉的力量也適中,既不會覺得太輕,又不會覺得太疼。如果去巷口開個店什麽的,保準一年內就能發展連鎖。
江渝微微閉上眼睛,頭確實舒服了很多,不那麽昏沉了。
白曜說的對,無論醉不醉,終歸是難受的。其實他喝多少都不會醉,起碼不會失去常人的行動能力,這是在酒吧工作基本技能。
喝了吐,吐了喝,無論怎麽折騰,終歸要保持頭腦清醒,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哪怕在街上醉成一條狗,也不能在客人面前失了形象,失了風度。
可是,過往的十多年裡,從來沒有人在意過這些,就算是同事間也都是聊聊業績侃侃大山,跟賺錢比起來,這些東西顯的矯情可笑,早在一開始接工作的時候就不知道被丟到哪個犄角旮旯去了。
而現在,被一個人撿起來,小心翼翼捧在手中。
這樣的人,怎麽可能不去喜歡。
真不甘心啊,江渝想,自己就這麽輸給他了,真不甘心。
“你追過很多人吧。”他保持著理智,試探問:“像白爺這種,條件這麽好,又這麽會,一定談過很多個吧,男的女的,高矮胖瘦,美的醜的。”
“沒有。”白曜繼續不輕不重給他揉著。“只有你一個,你還不同意。”
他呲笑,顯然是不信的。
白曜停下手,深深歎了口氣,突然後撤一步,在他面前單膝蹲下,以一種比他更低的姿勢,握住他放在一邊的手,像是信徒朝拜般目光虔誠。“小渝,我愛你。”
江渝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告白震得一愣,嘴角不受控制抽動了兩下,剛要抽回手,白曜緊緊抓著。
“我愛你是認真的,從古至今,千年萬年我也隻愛過你這一個人,真的,我不知道該怎麽說。”
“即使你想要六月飛雪,十二月烈陽,我也會想辦法弄到。”
江渝別過臉去,感覺胸口跟臉都燒的慌:“你別說了。”
他身上散發著酒氣,因為喝醉,呼吸比平常要粗重,唇瓣細微開合,吐出混合著他味道的氣息,發絲沾在臉頰,臉頰更紅了。
白曜微微站起來一些,幾乎是不受控制去靠近,江渝沒有躲開,甚至仰起頭回應,柔軟的唇相碰,深深的一吻。
順勢將他推到在床上,指尖摩挲著腰帶,卻還是忍住了本能的衝動,聲音低低,不知道第多少遍蠱惑問:“跟著我,好嗎?”
心臟被猛的敲擊了一下,失望自心底蔓延開來,江渝微微後仰,嗆出一聲笑,把他推起來,拉開距離,雙手朝後撐著床,鎖骨高高突起,似笑非笑。
“如果我說好,是不是下一秒你就會在這張床上把我辦了。”
白曜一愣,因為他確實是這麽準備的。
“不好。”江渝笑了笑。“白爺回房間去吧,太晚了,我要睡了。”他又頓了頓。“你要真憋不住了,執意想走個腎也行,我就當出了趟台,價格好說。”
“你……”一句話讓白曜從色令智昏狀態清醒過來,他從沒對他動過氣,但這次真的惱了。“你當你自己是什麽了!”
他沒氣江渝把他想的齷齪,而是氣他把自己看的輕賤。
江渝當著他面把襯衣扣子一顆一顆解開。“開個玩笑唄,生什麽氣。”
把襯衣扒下來就要脫褲子。白曜轉過身去,手緊握著,指關節嘎嘣響了一通,深深呼了口氣,才將那井噴的怒氣暫時壓了下去,緩緩吐出四個字。“好好休息。”
總有一個人,他能把你氣死,但你卻舍不得對他冷臉。
夜晚,萬籟俱寂,落後的村子裡沒有霓虹燈,沒有廣場舞,沒有震天響的音樂也沒有嗶嗶一整夜的車水馬龍,此刻在這個寂靜的村裡,連絲光都沒有。
白曜雙腿交疊,大刀金馬的坐在正對門的椅子上,面前地板上縫裡插了一根黑色的香,一點零星火頭在漆黑的房間裡閃動,那一點光映在眼裡森寒,他微抬著下巴,手指搭在膝蓋上,靜靜的看著面前香。
潔白香灰掉在地上,一陣陰風刮過,房中窗簾呼啦呼啦被吹起來,吹的那一頭銀發在空中翻飛。
叮——
一聲極輕的鎖鏈聲傳來,飄忽又恍若隔世。
叮——叮——
聲音越來越大,頻率也越來越快。
第31章 我答應了
在香煙繚繞升起中,黑白無常的身軀抖動著緩緩出現在前方。風停下了,窗簾回了原位,一切都恢復平靜。
白曜頭也不抬,只是淡淡道了句。“辛苦兩位大人了。”
白無常拿著哭喪棒往前飄了一下。“不知道白爺召我們兄弟來所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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