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熊青炎自身上燃燒沸騰而起與窒息的金芒神壓抗衡,白曜目光比青炎都要冷,緊逼伏羲冷道:“蒼溟,不想死就滾。”
青炎自周身焚起,落在地上向四周迅速流淌,眨眼間將整個涼風圍起,冰雪覆蓋更深。
“這是怎麽回事。”蒼溟震驚看著面前這一切,腦中只有三個字。
“為什麽?”
天塹被青炎焚燒,這至純的階梯在接觸到地底至陰之火時頃刻粉碎,冰光迎著太陽撒在無盡雪原之上。
涼風之首注定要成為這世間最後一位神明的埋骨之地。
“呦呵——”一道輕巧的戲謔聲傳來,江渝從冰雪覆蓋的崖壁氣喘籲籲攀上來,背靠邊緣那塊巨石喘息,一身米藍白相間的登山裝護目鏡在這諸神厲鬼煜煜金光和烈烈青炎間格格不入,就像白曜第一次在煙熏朋克中看到穿白毛衣的他一樣。
江渝掃視過這一眾人人鬼鬼,挑起唇角笑:“打架呢。”
白曜漆黑的眼珠幾乎要瞪出眼框,驚詫又惱怒:“你怎麽來了,快滾!”
他竭盡心力算計,自虐隱忍,好不容易才讓江渝置身事外。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裡。
江渝無奈攤了下手。“我報了個團,可可西裡三日遊,結果不知道怎麽跑偏了。”他從口袋裡摸出一根煙夾在指尖,用煙屁股指點在場各位道:“有沒有介意二手煙的,沒有是吧,那我抽根壓驚了。”他掏出打火機點上,深深吸了一口,吞雲吐霧陶醉中緩道:“你們繼續,我就看看。”
“夏。”蒼溟看著這不著四六的人,一時間竟分不清他到底是誰。
虞淵陰狠盯著他,臉上是扭曲的狂喜。他和伏羲計劃中最大的失誤就是被白曜藏匿了真正的黎夏,因為石門之上不是他的血,所以封印未曾完全解開,伏羲雖現世卻無法活動。
好似連上天都在幫他們,白曜雖燒毀天塹,可江渝還是自己送了上來。
手中扶桑木覆神芒飛出,像一把金梭直衝江渝胸口刺去。
神賜加持,白曜和蒼溟根本趕不過去。眼見他要被急速劃去的飛梭刺個透心涼。
白曜手中驀然一輕,誅仙消失。
神兵與扶桑木相碰炸開電花,地上青炎被蕩向四周勁氣震得搖曳。
誅仙撐開穩穩擋在江渝身前,漆黑傘面飛快被翻湧而出的白光侵蝕,鬼氣消散。
白耀瞳孔驟縮。
此刻那把傘已經不再是他的誅仙,而是黎夏的風護。
神兵風護在當年黎夏血祭前替眾生擋了天之荒火,之後便再也撐不開了。白耀將它貼胸口收著,數萬年溫養成了鬼器誅仙。
江渝握住傘柄赫然震碎那扶桑木,傘面收起繚繞流光溢彩。他迎著光摘下護目鏡,遠處群山雪色襯的他輪廓更加清晰,睫毛張開。
白曜呆愣看著那雙琥珀色豎瞳,試探叫了聲:“小渝……”
江渝唇角帶著熟悉笑意,拿著傘一步步走來,在他面前站定,抬起手,在即將要觸摸到他那冰冷臉頰時手腕突然發力,啪甩出一記耳光。聲音清脆,在寂靜的涼風之上格外清冽。他用黎夏那怠惰又不急不緩聲調沉穩道:“叫大人。”
白曜側著頭,默默垂下鴉羽一樣厚重漆黑的眼睫,心中不知是何滋味,最怕的事情終於發生了,他記起一切。
“夏……”蒼溟看著渾身氣勢強烈讓人難以忽視的江渝,問:“你恢復記憶了?”
江渝冷笑。“我想不想起來都不妨礙我虐你。”
蒼溟殺他害死江湘琦的事情,無論是江渝還是黎夏,都一定要把他揍到哭。
“蒼溟。”伏羲渾厚音色就在此時響起,抬起虛幻手指遙遙指向江渝。“殺了他,用他來獻祭我。”
“不。”蒼溟沒有任何猶豫拒絕。
江渝和伏羲都有些意外。
他手握羽鱗槍擋在江渝身前,仰頭看向伏羲虛影:“父神忘了嗎?你保護母神,我保護夏。這是我們之間的約定。”
黎夏出自女媧心頭血,蒼溟出自伏羲的肋骨。他誕生那日,伏羲曾說過,自己是為了女媧而生,蒼溟是為了黎夏而生。
所以,無論對手是誰,他的鋒刃永遠不會對準自己生之所起。
“大人。”虞淵在金光籠罩中上前一步,對於蒼溟,他還是願意效忠的,遊說道:“只有殺了黎夏,冰雪之封才能徹底解開,你不是想毀了山下皚皚蒼生嗎?”
蒼溟勾起殷紅的唇。“你錯了,無論是救是滅,蒼生我從未在意,我只是想讓夏自由活著而已。”
白曜的守護方式是擔起他所有職責,給他自由。
蒼溟的守護方式是毀了他所有職責,給他自由。
雖然方式不同,但兩人都想讓那日複一日孤寂的神離開山巔。
伏羲猩紅眼珠看著蒼溟,憤怒悲哀幾經轉換的目光極為複雜,就好似在看當初那個自己,也好似在怒當初的那個自己,為了不讓所愛之人為了卑微渺小的生靈繼續消耗自身魂力,他起了滅世之心,撕裂蒼穹降下洪水流火。
女媧為了守護這山川生靈補天力竭,臨死前下了封印將他永遠囚禁在此。
諸神相繼隕落,而他卻因為心中的執念與怨恨存至今日。
虞淵掃視那邊的兩位半神與一位修羅,沒有想到蒼溟會如此堅定的跟黎夏站在一起。
“神。”他回身跪在伏羲腳下,虔誠行了個大禮。“我願獻出軀體,供您奴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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