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宇文潯這麽著急地張羅飯菜的事,太醫忙上前勸阻道:“王爺,王妃剛醒來,身子十分虛弱,不宜吃太油膩的東西,只需喝些參湯養養精神即可,待明日微臣開個藥膳,調理幾日後再安排飲食不遲。”
被太醫這麽一勸阻,宇文潯有些不快,就翹起了嘴巴:“那好吧,那你們趕緊去做碗參湯來。”
眾人便趕忙按照吩咐退了下去,抓藥得抓藥,做湯的做湯,一時屋子裡就只剩下宇文潯和周錦二人。
第02章
剛才被太醫一通望聞問切,周錦都沒來得及說話,現下屋子裡就他們兩個人,周錦不免開口問道:“王爺,我這是怎麽了?”
周錦隻記得從下轎子的時候就覺得很疲累,每走一步都十分艱難,然後在拜堂的時候,也就是跪下去的那一刻暈了過去,後來的事就再也記不得了。
再後來,就是聽見宇文潯怎怎呼呼的,太醫,丫鬟來了一大堆。
“你暈倒了,已經昏睡了三天三天啦。”宇文潯說。
三天三夜!
周錦心臟一怔。
“那…是你一直在照顧我?”周錦思索著問。
宇文潯用力地點頭,驕傲的說:“媳婦生病,為夫當然要寸步不離地照顧啦,這也是福伯說的。”
福伯?
周錦看向宇文潯,想問福伯是誰,誰知目光正好對上,兩人就對視了一番。
如今周錦已經醒來,宇文潯自是高興的不行,然而周錦卻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
以後就要跟著這個傻子過一輩子了,周錦氣不過。心想還不如就這麽一直昏睡過去,不要醒來。但也只能自己生悶氣,因為他更改不了周明嵩的決定,他也無力與周明嵩抗衡。
想到這裡,周錦的眼眉低垂下來。
屋內昏暗,宇文潯又點了兩支蠟燭,他沿著床沿坐下,亮光使他能更加清楚的看到周錦的面容,活脫脫的一個美男子,只是眼角眉梢中透著絲絲陰鬱。不過他也沒太在意,想來周錦大病初愈,還需時日恢復。
但他仍舊欣喜萬分,不自覺地自語起來:“媳婦,你能醒過來真是太好了,福伯說的沒錯,果然拜菩薩是有用的,從明天開始每逢初一十五我都要去廟裡燒香,還要進貢各種瓜果,對了,等你好了我還要帶你去廟裡還願……”
宇文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手掌合十,還跟著參拜起來。然而周錦隻覺得腦袋嗡嗡的,不想聽宇文潯碎嘴,就翻身朝裡面躺下。
這下宇文潯才從自己的世界裡剝離出來。
“媳婦,你怎麽了,你是不是還很難受?”宇文潯搖了搖周錦的肩膀問。
周錦氣得閉上眼睛,低吼了聲:“知道我難受還搖晃我做什麽?”
邊說邊甩了甩肩膀,攤上這麽一個傻子,欲哭無淚。
自從周錦進了門,宇文潯還沒有來得及聽到周錦說話周錦就暈了過去。突然聽到周錦的聲音,竟然有一絲開心,盡管周錦的聲音透著無比的不耐煩,但他仍舊喜歡,他覺得周錦的聲音很好聽,像百靈鳥一樣,至於剛才的聲音有些低沉,他便理解為那是唱低音的百靈鳥。
總之,他認定了這個媳婦。
不過宇文潯雖傻,但是一個人難受的樣子他還是能共情的。只是一時他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就索性坐在床沿上,也不說話,也不觸碰他,就這麽安安靜靜地看著,看著周錦的身體隨著呼吸一張一弛。
他不發出動靜,屋子裡就變得靜謐許多,靜謐到周錦壓低聲音的抽泣也能聽得見。
這下宇文潯坐不住了,他趕忙趴在周錦身上,也不是趴著,準確的說應該是用自己的胳膊撐著。宇文潯問:“媳婦,你是在哭嘛?你怎麽哭了呀?”
宇文潯越是這樣喋喋不休,周錦就越覺得煩悶,不禁懟道:“你好煩啊,我不想說話。”
說完,他索性裹上被子,將整個身體埋了進去。
宇文潯一愣,身體僵住了好一會兒。他沒想到周錦的心情居然這麽糟糕,肯定是日久累積的委屈才會讓他這樣。
不過他的媳婦不願意理他,這讓他很難過,於是他再一次坐在床沿上,只是這一回,他變得極為乖巧,像一隻被主人訓斥過得小貓咪一樣,一動不動的。
他不去煩周錦,周錦心裡卻不是滋味。他知道這一切都是皇叔周明嵩的主意,和宇文潯沒有半點關系。深究起來,宇文潯也不過是個可憐人罷了。
他本是南晉皇子,將來是可以坐擁一方的皇帝,卻因周明嵩的貪婪和侵略,導致國破家亡。並且小小的年紀,活脫脫嚇出一身病來,才成了如今的傻樣。
北人都說周明嵩仁德,還留了南晉皇室一條血脈,殊不知這樣苟且活著,還不如當時就死了來的一乾二淨。
想到這裡,周錦閉上了眼睛,淚水順著眼簾滑落在床上。
他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
本是尊貴無比的恆親王府嫡長子,然而父母早亡,他便成了沒人疼愛的遺孤。雖然他有個當皇帝的叔叔,然而最是無情帝王家,周明嵩平日裡對他再好,也不過是表面功夫罷了。
平時圈養著他,當個吉祥物來彰顯仁義道德,有利用價值的時候就毫不猶豫地將他脫手。如今把他嫁給一個傻子便是最好的證明。
手足親情何在?叔侄情分何在?他這樣做對得起死去的恆親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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