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戰野歎了口氣，“辛苦余姑娘。眼下情況如何？”

　　余芯終於露出一點笑意，“我們調配多日，始終少了一味藥引子，孫先生帶來的藥不對，那張方子卻幫了大忙！”

　　宋暮忙點頭，“其中一味藥我們始終沒想到，所幸那方子提了個醒！現下已配出來，先前已喂最是危急的兩個病人喝下了，眼下情況還好！算是穩住了！再觀察一陣若無它恙，便可統統服下了！”

　　趙澤安脫力似的倒退了幾步，“萬幸，萬幸啊！”

　　顧出雲緩緩睜開眼，看了眼房梁方向，“下來吧。”

　　第五傲天緩緩出現在顧出雲視野裡，單膝跪在床前，沉聲道，“主子，傲天無用，懇請主子重罰。”

　　顧出雲看清他後，猛地坐了起來，“你！你怎麽……”

　　第五傲天手撫上自己眼睛，那裡蒙著一塊黑布，他並未言語，隻輕輕歎了口氣。

　　顧出雲心中悲愴不已，當年一劍驚天下的少年郎，竟然瞎了！

　　“誰乾的？”顧出雲聲音裡染上了幾分血氣，他這個人向來護短，不論孰是孰非，傷了他的人，總該付出代價。

　　第五傲天沉默了片刻，緩緩搖了搖頭，“……不怪他。”

　　顧出雲看他半響，沉沉出了口氣，“我不逼你。……當年我救你一命，如今你賠上一雙眼睛，第五傲天，你自由了。”

　　第五傲天渾身一震，臉上神情恍惚了片刻，“主子……”

　　顧出雲不忍再看，“往後你若想走，便走吧。”

　　第五傲天沒有拒絕，沉默的三叩首，“多謝主子。”

　　第67章 劫後新生

　　這一年的五月十日，是被載入江城歷史的大日子，蔓延了數日，害死無數條人命的瘟疫，終於徹底穩定下來。

　　凌戰野自回城便忙的腳不沾地，這日一早，更是親自登上了江城城牆，這道鎖了兩個月的大門，終於可以重新敞開。

　　“開！”凌戰野一聲令下，城外城內圍觀的百姓紛紛落下淚來，齊齊拜倒下去。

　　一拜亡靈，那些再也回不來的親人，一路好走。

　　二拜鎮北王府，拜鎮守前線的王爺，拜悍不畏死的世子，更是拜同甘共苦的世子妃。

　　三拜晝夜不歇的大夫，奔波勞累的軍士，和每一個為江城出了力的普通人。

　　雖說是開了城門，但眼下也還有限制，進出都得審查，也有嚴格的人數時間限制，人多時面紗也需得時時戴著。不過於在外回不了家的浪子和被困在江城的外地人來說，再沒有更盼著這一刻的了。

　　劫後新生，當痛飲一場，趙澤安站在城牆上倒了兩大碗酒，端起一碗灑在地上，“兄弟們走好！”他將另一碗一飲而盡後隨意抹了把嘴，紅著眼承諾道，“你們放心！我趙澤安活一日，便替你們看顧著家中老小。”

　　華憐捏著帕子站在他身後，也略微紅了眼角，她到底是賭對了，縱使往後付出再多代價，她也不悔。

　　趙澤安站了片刻，怕華憐吹不得風，拎起酒壇子，一把將人摟了起來，“回吧。”

　　華憐驚呼一聲，把臉埋進了趙澤安脖頸裡，掩住了唇邊笑意。

　　臨近初夏，顧出雲仍是披著大氅，他這一遭到底是傷了元氣，好不容易養起一些肉的身子又清減了下去。所幸腹中孩子頑強，同他一道邁過了鬼門關。只是如今月份大了，腰身也越來越重，卻又腿腳酸痛，不能不走動走動。

　　凌戰野陪著他在園子裡閑逛，略微搭著顧出雲的腰，幫他使些力氣，“如何？”

　　那日顧出雲服了藥，足足昏睡了三天才醒過來，可把凌戰野嚇了個好的，如今是不敢叫人離開視線片刻，真真是含在嘴裡怕化了。

　　顧出雲眉眼中還是有些病態，算是徹底把那份刀尖舔血磨出來的戾氣散開了，瞧著當真有幾分身嬌體貴的嬌公子模樣。

　　凌戰野盯著他看得出神，若有所思的呢喃道，“你若嫁來那日便是這般模樣，怕是我分毫疑心都不會起了。”

　　顧出雲睨了他一眼，嗤之以鼻，“你不也照樣沒起。”他近來心情莫名鬱燥，說話便好刺人。

　　凌戰野愛憐他辛苦，更是處處讓著，“我當日分明一眼瞧了出來，只是……”凌戰野摸摸鼻子，有幾分心虛的哼哼道，“見色起意罷了。”

　　顧出雲想到當日凌戰野帶著一群紈絝子弟攔了他的車的光景，當真是恍如隔世，臉上露出點笑意來，“世子風流，想必早已閱盡天下好顏色。”

　　凌戰野一臉冤枉，“夫人還不知我！我當日真真只是去找茬，若非遇到的是出雲你，只怕如今成好一對怨偶了。”

　　顧出雲卻又變了臉，冷“哼”了一聲，“世子心下還在惋惜不成？只是安慶心中早有他人，怕是同世子無緣了！”

　　第68章 預研杜佳

　　別的好說，這種誤會可萬萬不能有，凌戰野扶著顧出雲在回廊坐下，仿若漫不經心的語氣試探道，“若我說……在見到出雲之前，我從未想過要與娶回來的夫人有夫妻之實，你可信？”

　　顧出雲一時也愣住了，他從未想過這種可能。這件事也至始至終是他心裡的一根刺？說到底，他是替嫁！不管是為了年少綺夢，還是利益糾葛，凌戰野滿心滿眼想求娶的人，不是他。

　　凌戰野看他難得露出這般癡傻神態，心下愛憐不已，嘴上卻不饒人，“說到底怕是出雲心下不甘吧？當初到底是我強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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