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者所用手段過於相似,會真的是同一人麽?
此次一而再對他出手,是不希望他繼續調查五年前的事?
對方會是在敵國地位極高的伏虎,還是如毒酒不斷侵蝕敵人的鴆醴?
眼下隱於南隗還是北州?
於是諸多疑問,牽扯著司韶令務必趁此時機回去,興許能夠找出其他端倪。
也借此,暫與江惡劍分開。
否則連他自己也不知道,下一次,又會對這呆狗做出什麽。
他控制不了。
——當然,這些事情,司韶令倒也並不曾與厲雲埃全部攤開。
因而厲雲埃能告訴江惡劍的,也僅是以司韶令的身份,不便在北州王庭多留,更需立刻回去查清近來發生的一切。
尤其,當江惡劍問及最在意的,關於司韶令身上的傷時,厲雲埃竟沉默許久,隻道——秘密。
……
心知以厲雲埃的脾性,既是鐵了心不肯告訴他,他軟硬兼施也難以撬出一個字來,江惡劍乾脆拾掇拾掇,上路了。
他好不容易找到的夫人,豈能說沒就沒?
只可惜的是,雖然江惡劍已事先猜出自己不可能一路暢行,卻仍沒料到,前來阻攔他的——皆是唯有蕭臨危才可調遣的蒼鷹。
這麽大的陣仗,屬實讓他受寵若驚。
“再不讓開,我的劍可不長眼。”
冷厲開口間,江惡劍已倏然拔劍,劍鋒淬滿殺意,似乎寂寞已久,在燥悶夜裡撒下凜冽寒光。
他緊盯四周猶如銅牆鐵壁的漆黯堅甲,眼看對方毫無退卻,再不遲疑,果真縱身而起,劍抵囂風,率先朝前方密不透風的壓迫猛然破去。
像這般所向披靡的對手,他只能豁出一切的打亂他們的陣腳,盡快尋找空隙逃脫。
誰知江惡劍心下堪堪捏著這少許勝算,已做好了大乾一場的準備,卻當他攜劍奮然躍出,下一刻,眼前整齊列陣如被瞬時劈砍的潮水,紛紛繞開他,竟不攻自破。
震驚之下,江惡劍一時沒能止住身形,手中鋒芒直奔最中央僅剩的一道熟悉的清冷身影。
在劍刃沒入對方胸口的前一瞬,強行使之偏離。
險些一口血水嘔出,江惡劍心有余悸地劇烈咳了幾聲,以劍撐地,才總算穩住因內力反噬而微晃的身軀。
“王,王妃……”
他怎麽也想不到,厲雲埃會與蒼鷹一同出現。
也與此同時,不待厲雲埃開口,另一道聲音又自江惡劍後方森然響起。
“不是不長眼?停得倒快。”
“……”江惡劍不可置信地回頭,便看到負手冷語的蕭臨危。
“舅舅……”
著實想不到,連蕭臨危也親自來抓他了。
江惡劍心底發涼,他的輕功在整個王庭裡分明也算數一數二,卻才邁出宮帳沒幾步,就被烏泱泱的圍困在此。
儼然說明,自己的一舉一動,應是一直都在蕭臨危的掌控。
今晚怕是不容易脫身了。
不過,蕭臨危又是在幹什麽?
他讓厲雲埃站在這凶險之地,難不成就為了揶揄他一句?
萬一自己真的沒有收住劍,傷了人怎麽辦?
“我賭贏了,他歸我管。”
而江惡劍正因這突如其來的情況而微有遲疑,聽到厲雲埃突然開口。
賭贏了?
江惡劍又一怔間,只見蕭臨危陰沉道:“他不能走。”
“你剛答應,若我敢站在這裡,而他未能傷我,此後他便交由我處置,你要出爾反爾麽?”
隨著厲雲埃這一番淡淡的嗓音落下,江惡劍猛一抬眼。
原來如此。
這麽說,或許自己仍有希望離開?
他本就覺得詫異,雖然苦籠一事過後,蕭臨危意外的沒有再為難過厲雲埃,但似乎,他也不曾聽進自己的暗示,與厲雲埃的關系始終不瘟不火。
而厲雲埃則整日與那些坤奴在一起,因苦籠已被封鎖,閑雜人等不可入內,少有人知道他究竟在幹什麽,只聽到一個匪夷所思的說法是——
似乎在種地。
江惡劍有傷在身,又心系司韶令,破天荒的沒什麽好奇心。
他只知道眼下來看,厲雲埃倒也不至於突然與蕭臨危夫妻同心般的一起來阻止自己。
何況他去青鄴找司韶令,從厲雲埃的角度,也沒有理由阻攔他。
思及此,江惡劍忙不迭往厲雲埃身後一躲,比厲雲埃黠健許多的身軀做作地蜷起,雙手扒著厲雲埃的薄肩道:“舅舅,王妃做事還是有分寸的,既然賭輸了,不如就聽王妃一言?”
“再說,這麽多部下都聽見了,也不能失了威嚴。”
“……”
蕭臨危倒看也未看他一眼,始終緊盯厲雲埃。
厲雲埃卻再不開口,任由蕭臨危神情可怖,仍坦然與他對視。
半晌,終是見蕭臨危道:“隨你。”
只是說完,蕭臨危冷眼繼續站在原地,就那麽虎視眈眈地看著他們。
讓江惡劍又有些戒備,心知按蕭臨危的性子,極有可能暫時答應,卻等他一離開王庭,暗中派兵將他扣押。
那他定要動作快些逃走才可。
“走吧。”
江惡劍凝神想著,也就在厲雲埃衝他輕聲開口時,不假思索地咧嘴道:“謝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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