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沉默半晌,這次司韶令並沒有開口說什麽。
只在江惡劍茫然目光裡,變戲法似的從身後端出一樣東西來。
外皮嫩黃,肉白剔透。
那竟是一盤魚糕。
曾在江寨時,司韶令最喜吃的食物。
是猜到江子溫大抵是吃不得雞蛋的時候,趁他們糾纏,司韶令眼疾手快地,將這一盤摻了蛋清的魚糕也藏起來。
於是兩個身形分明挺拔頎長的人鬼鬼祟祟蹲在桌底,在桌上厲雲埃與江子溫細嚼慢咽的同時,竟也吃得極飽。
不止吃了魚糕,還有厲雲埃不時從桌上偷遞下來的赤豆粥和小菜。
直至江子溫吃盡杓間最後一粒米,精神了好幾個時辰的身體再也堅持不住,頭一歪,睡著了。
江惡劍見狀正欲起身,又被司韶令拉住。
像是深思許久,司韶令意味深長地對他解釋道:“阿梧是我的師侄,我們之間的關系很清白,你不要誤會。”
啊?
而他話音方落,江惡劍還沒來得及問他誰是阿梧,自己又誤會了什麽,見司韶令已率先直起身,朝院外意料之中重返而來的魏珂雪及眾多擎山弟子冷淡一瞥。
第21章 神酒
確實是從陶恣口中一聽說了那幾個鬼士的存在,擎山眾人便又如臨大敵地趕來了,不過,這一次來人倒也不只有他們。
暫隱在窗前,目光犀利落上隊伍中與湖色格格不入的五道赫赤深影,只見每人腰間都懸了一隻酒葫蘆,質地色澤卻不相同。
江惡劍心知,那是神酒的門派信物,也用來區分派內身份高低。
佩戴黑金葫蘆之人應是他們幾人中的領頭,另有一名紫皮葫蘆,大概比他低一階,其余人所佩均為普通的素黃色。
說來,神酒是五派之中弟子數目最多的一派,主攻江湖情報,除了臨近西域的總壇,下設近百處分壇,弟子幾乎遍布南隗。
這些人動輒便聚在一處喝酒,哪裡發生事情,無論大小,皆可得到第一手消息,為證實消息的可靠性,有時會派出弟子前往當地確認調查。
待調查清楚,便匯集為軼榜四處張貼,一方面需盛給朝廷,另一方面也供百姓了解江湖軼事。
都說逢亂世才江湖起,但天墟劍法、擎山內功、神酒情報、金樓珍寶、浮門秘籍,這在南隗立足近百年的五派,卻也是當今聖上偏要扶植與寄予厚望的一場盛世江湖。
“久聞司少俠的大名,在下神酒總壇壇主,柳鈺。”
司韶令一出去,不等魏珂雪開口,那佩戴黑金葫蘆的老者已率先開口。
對方地位確實不低,畢竟在總壇壇主之上,便只剩一個掌管整個神酒的坊主。
而那神酒坊主,據說是個極為神秘強大的女子,手中一把可劈天蓋地的“鬼扇子”所向披靡,卻總是神出鬼沒,僅以半截鬼臉面具示人,連門內弟子也鮮少能一睹真容。
尤其傳她性情十分隨意,常年逍遙在外,不到萬不得已,誰也見不著她。
眼下大抵又是找不到坊主了,隻得這年邁的總壇壇主前來方可震懾。
“司少俠,兩日前我神酒便打探到,有幾名秘密到訪南隗商談要事的北州使者不待抵達皇城,突然下落不明,有人說,看到他們在這附近,已成為了凶神惡煞的鬼士!”
看出來他是當真急迫,幾乎沒有任何寒暄客套,屋子也不打算進,直奔主題。
且他又看了一眼隊伍中的陶恣道:“方才聽這擎山弟子說,那幾名鬼士現今就在你這裡,還請司少俠將人交出,待其他幾派到了,共同商議對策。”
屋內的江惡劍聞言一笑,果然,要不了多久,五派的人都會在這裡齊聚。
只是出乎意料的,這些人張口便是幾名北州鬼士,此次目標竟不包括自己?
司韶令卻看了對方半晌,並未立刻答應,隻問:“柳前輩是從哪裡打聽到,他們就在這附近?”
“還有魏掌門,”他又忽然轉頭看向魏珂雪,“先前提到擎山接到消息稱,這附近有鬼士出沒,又是從誰的口中得知?”
聽司韶令問及此,魏珂雪似有些意外,卻也稍一停頓便道:“來擎山送信的人,隻稱自己是住在附近的村民,後來弟子們也核實過,身份倒沒什麽特別之處。”
“我神酒的情報來源,自然也絕對可靠,”柳鈺道,“司少俠是還有什麽顧慮?”
“那好,”司韶令突然答得痛快,“我可以立刻交出那幾個北州人。”
“不過在此之前,還需讓兄長先將他們身上的鶴夢解開。”
“……”江惡劍驀地抬頭,看向同樣正傾聽屋外情況的厲雲埃。
他們將那幾人以鐵鏈捆縛在耳房內時,厲雲埃便已將七根紫微針悉數收回,他們的鶴夢早已經解了,為何司韶令要再讓他解一遍?
卻見厲雲埃也僅是閃過少許疑問,倒沒有多做停留,隻最後又給榻上熟睡的江子溫仔細掖了被角。
“那就勞煩你先照看她。”
總覺經過蛋羹之事後,厲雲埃看自己的目光像是更為深邃,好在依舊沒有問什麽,江惡劍便心情複雜地靠過去。
垂眸看到江子溫熟睡中果真仍揪扯著手中破布,再忍不住朝她的手背輕輕覆去。
“司少俠這是何意?”
卻忽地聽外頭傳來語氣稍僵的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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