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惡劍嗓音更啞下許多:“屬下想知道……堂主究竟喜歡那個人什麽。”
“……”
司韶令竟沉默了。
“此……此地不宜久留,”以為自己的問題惹得司韶令不快,江惡劍又莫名的一陣做賊心虛,急忙催促道,“堂主若無其他吩咐,還是盡早離開——”
“你換其他的獎賞吧,”誰知司韶令沉吟片刻,在離開之前隻淡淡道,“這個我也不知道。”
“因為見第一眼,就喜歡。”
第109章 色誘
不是因為“慈”或“惡”。
竟然是第一眼。
盡管,江惡劍後來幾番回想,僅想起了自己當初連續三日東躲西藏,被司韶令從樹上一劍斬落,灰頭土臉間,司韶令又驀地後退一步的滿眼嫌棄。
那般情景,原來也是——喜歡。
這不可思議的感覺,好像是幼時每遭江盈野的嫌惡後,蕭夙心在他耳邊溫柔輕念的“阿慈”。
也像江子溫餓了一整日終能吃到他從席上偷拿回的豆羹,一邊打著飽嗝一邊突兀而柔軟的第一聲“哥哥”。
又像他尋覓許久,想要把妹妹置於一膝下無子的善良夫妻門前,卻指尖被小小掌心倏然握緊時的不舍。
將自己埋進淤土,以為與這世間毫無關聯,發絲卻與野草相纏。
他其實從不孤孑。
“呵。”
而與司韶令那短暫一面已過去兩日,青焉再次出現時,江惡劍並未睜眼,便聽到她一聲淺笑。
隨即鐵鏈嘩啦響起,籠罩在頭頂的柵影忽地撤離,連空氣都瞬時雀躍湧動。
可惜江惡劍的手腳因長時間被迫撐伏於地上,眼下幾乎失去了知覺,一時間,仍保持趴伏的姿勢,無法立刻動作。
“看來你的確很喜歡這裡,”頭頂響起青焉依舊戲謔的一句,“可一直這麽關著你,我倒有些無聊。”
“不如出來陪我做些有意思的事。”
江惡劍正沉默著盡量找回力氣,隻覺呼吸一窒,緊纏於頸上的鐵鏈此刻已被青焉攥在手中,猝不及防地扯著他向前。
由於感知還未恢復,身軀難以平衡,更格外沉重,被青焉狠戾一扯,險些勒斷江惡劍的喉嚨。
青焉卻顯然不打算給江惡劍緩和的機會,徑直朝通往神殿深處的長階走去,也迫使江惡劍強以麻木不已的手腳支撐,極為狼狽地隨她爬下。
意外的,青焉似乎心情大好,每一步走得極為輕快,甚至斷斷續續地哼起曲來,壁間火光搖曳,在常年不見天日的地宮也沾染潮濕的味道,伴隨鏈條與長階廝磨,一聲聲森詭地敲擊在人心底。
兩旁守衛始終目光平平,對此卻毫無詫異,儼然早已習慣青焉的無常。
江惡劍不知她又想做什麽,但能從鐵籠裡出來,心下已一陣暗喜。
便一路磕絆中,將周圍情景盡數收入眼底,發現除了與傳說中基本相符的幾個通道——分別通往伏虎、醴酒和生石的訓練場及住所,隱於整座神宮最深處的,正是青焉的沉雲殿。
其他倒沒什麽,但乍看去,一扇布滿精致浮雕的石門似有絲絲冷氣滲出,顯得神秘至極。
卻來不及江惡劍多想,青焉腳步已停下。
“都出去。”
忽地聽見她衝守在沉雲殿裡的侍使道。
江惡劍微抬起眸,瞳間映出匆匆離去的侍使們,又恰與青焉投下的目光相對。
“你猜,我今日知道了什麽?”
青焉蹲下來,掌心一圈圈扽緊鏈條,與江惡劍離得極近道。
“……”江惡劍自不會吭聲,隻冷眼看她。
“還要多虧你的堂主,”而青焉突然提起司韶令,讓江惡劍僵硬的視線不由一動,聽她繼續道,“他果真去向我父王邀功了。”
邀功?
江惡劍想到自己為了讓司韶令探得青鄴王庭的謀劃,故意稱陶恣欲親口告訴他關於洗骨丹的消息,難不成司韶令真的從陶恣口中問出了什麽?
“雖說這次又讓他出盡風頭,不過,我也不算虧。”
青焉說著猛向上一提,勒得江惡劍發出悶哼,又笑道:“你這麽好的身手,合該做我的鬼士。”
“……”江惡劍聞言一愣。
“他若不說,我還想不到《清心曲》竟有克制鬼士的作用。”
清心曲……
猛然意識到,讓本已注定暴斃而亡的陶梧奇跡般活下來的緣由,確實是當時祁九坤身邊那老婦人的一首《清心曲》。
司韶令把這個告訴了他們,也算做留下陶恣二人的一個交待。
不然當時在場人數眾多,此事遲早也會傳入青鄴。
只是如此一來,江惡劍便有一事想不通——
半年前在金羽驛的五派弟子當中,定也藏了青鄴派去的奸細,為何那奸細卻一直沒有把這一重要消息告知青鄴?
“那兩個不自量力的小子,原來也早就私定終身,怪不得變成鬼士之後,和尋常人不一樣。”
什麽?
青焉隨後的一番話,又聽得江惡劍一頭霧水。
她的意思,是指陶恣二人已私下結為夫妻?
且不說陶恣還未分化,陶梧喜歡的人分明是司韶令,這不是眾所周知的事情?
就連陶恣每次與他作對,也都是因為他和司韶令糾纏不清而替陶梧打抱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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