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翩翩驀然憤怒異常,這個人這樣做了,就把他所有的思緒,所有的計劃都打亂的一團糟!
這一世他隻想痛痛快快地活一遭,要把別人欠了自己的都拿回來,但也不想再承了誰的人情還不乾淨。他要報仇,不需要別人待他好!
應翩翩猛然撤手,沉聲道:“我不想繞圈子了,說清楚,你到底想幹什麽?”
池簌正色道:“應玦,我沒有騙你,我確實跟他們不是一夥的。七合教眼下正在鬧分裂,其中有一部分叛黨選擇支持五皇子,才會為淑妃所用,而我不是。”
他目光劃過應翩翩頭髮上的水滴,頰側的擦傷,身上的汙泥,又慢慢地說:“至於那些人,我保證,下次再見,我會殺了他們。請你相信我,好嗎?”
池簌語氣平平,但話中自有一股堅定之意,像是在許下一個十分重要的承諾。
應翩翩盯著他的眼睛看了一會,終於,慢慢地在心裡歎了一口氣。
他將手上的藥膏擦去,又把外衣脫下來,放在了火邊烤著,做完這兩件事之後,心緒也平靜下來,反倒驚詫於自己剛才的情緒波動竟會那麽大。
不管池簌是不是七合教的人,在書中為什麽要跟黎慎韞做交易,最起碼人家現在救了他,看起來也不像有其他陰謀,自己又為什麽非要較這個真呢?
以後,池簌有什麽事,他再豁命救回來就是了。
應翩翩將池簌的衣服也拿了起來,架在火上烤著,沉默了一會,說道:“我知道了。今天發生了這麽多的事,我心裡有些亂,方才才一時失禮,還請你不要放在心上。多謝你相救,回去我再請太醫好好瞧瞧你的傷,一定會治好的。”
他頓一頓,又解釋說:“最近我跟五皇子發生了那些衝突,也存了些防范之意,所以提前觀察過這裡的地形,知道這處山洞。”
發過一通脾氣之後,應翩翩的語氣比平日裡還要客氣三分,可池簌的心裡卻覺得更喜歡看到他剛才的樣子。
因為那才是應翩翩真實的心情,真實的憤怒,他將這種情緒當面發泄出來,是把池簌當成了自己人。
在經歷過傅家的事情之後,池簌覺得,這份真心非常珍貴。
剛才詢問應翩翩是不是早有準備,不是在懷疑他什麽,只是想要靠近對方的不安。
但這些話,池簌並沒有說出來,他只是微微地笑著,說:“沒事,我知道。如果換了是我,心情也一定會十分不好的。”
應翩翩沒再說話,外面的雨還在嘩啦啦地下著,山洞內的木柴在火焰的燃燒下偶爾發出爆裂的微音,反倒有一種格外的靜謐。
兩人的外衣烤乾之後,就拿來暫且裹在身上,又把濕透的裡衣放在了火邊,身上乾爽了,那股寒意也消退不少。
池簌將內息在體內緩緩運轉,能夠感覺到自己的傷勢正在慢慢修複。
說來也是趕巧,這傷原本是劇情中為應翩翩安排的,落到他身上難免留下病根,但到了池簌這裡,因為他內功深厚,自愈能力極強,造成的傷害性也就大大降低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池簌睜開眼睛,向著旁邊看去,見應翩翩已經裹著那件寬大松垮的外袍,倚在山壁上睡著了。
第39章 談笑作高謀
應翩翩大概是真的很累, 難得睡的那樣安穩,連一側的袍子快要從肩頭滑落下來都不知道,露出半邊的鎖骨與肩頭。
池簌心裡剛剛消下去不久的燥熱感仿佛又在蠢蠢欲動, 他的臉不自覺地紅了一下,微微抿唇, 走過去幫應翩翩將衣服拉好。
指尖不慎劃過皮膚, 又像被燙到一樣挪開,池簌一眼也不敢多看,就要起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可這時, 應翩翩的身體一滑,眼看就要往旁邊歪去, 池簌連忙扶了一下,應翩翩順勢將頭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大概覺得比冷硬的石壁舒服多了,還安心地拱了拱。
他剛剛晾乾不久的長發烏黑而冰涼,掃過池簌的脖頸和手臂, 像是一溪春夜的細流, 繾綣溫柔, 彎彎的睫毛在眼下投出兩扇陰影,顯得十分疲倦。
池簌不忍驚擾,也難以挪開, 僵了一會, 隻好苦笑著在應翩翩旁邊坐下, 一邊忍耐的折磨, 一邊享受小小的甜蜜。
他正襟危坐片刻, 又忍不住側頭看著倚在身上的人, 無意識地抬手, 將垂落在應翩翩額前的幾縷碎發輕柔挽到耳後,然後又克制地,慢慢將手縮了回來,緊握成拳。
他的動作極盡溫柔,可他能夠聽見自己心底野獸的咆哮。
荒郊野外的雨夜裡,外面的黑暗中不知隱藏著多少危機,在這樣一個絕對不合時宜的時刻,池簌感覺到了自己的情/欲在體內流竄,越來越無法克制。
人人都覺得他克己自律,無欲無求,但池簌自己知道,克制的另一面是貪婪。
倘若他真的那樣淡泊,又怎麽可能從陰暗壓抑的國公府活下來,從屍山血海中殺出來,坐到今天的位置?
他心中關押著一匹獸,一旦從的枷鎖中放出,恐怕就將永遠也舍不得放手了。
池簌將手伸向面前的火,面容冷靜地攥住一束火苗,他感受到了皮膚灼燒的疼痛,可理智並沒有被喚醒。
他看著熟睡的應翩翩,還是想要吻下去。
半抬的手,欲落不落。
一旦有了心愛的人,他的身上就會出現弱點,從此之後,再也不能無堅不摧,所向披靡,或許此時殺了這個人才是對自己最好的選擇,可是他甚至連把對方驚醒都不舍得。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