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看來,外面卻是陰謀詭譎,凶險重重,陳海平甚至不知道他們到底能不能活著見到少主。
少主又是那麽小的年紀,甚至尚未娶妻生子,這些東西給了他,他又是否能好好守住,而不是因為巨大的財富給自身招致禍端呢?
陳海平心裡沒底,所以很難做出下一步行動的抉擇。
他感到自己正在一日日老去,也不知道還能再替將軍將這一切守護多久,如果中間出了什麽岔子,他簡直死不瞑目。
自從應鈞戰死,這些人也如同被整個世界拋棄了一般。
他們對當年那場敗仗的處置結果心存不甘,不願再服從他人的命令,回到軍隊當中廝殺效力,但是也不願意就此忘卻前塵往事,放棄自己的責任,所以只能在某一個角落裡默默守護著當年許下的諾言。
這世上只有他們彼此間才是同類,這麽多年來的相處,不是親人也勝似親人,陳海平這樣一歎息,文通便已經知道他在想什麽了。
他說道:“六哥,不如這件事情過後,我們主動聯系一下其他兄弟們和少主吧。這些珠寶終究是少主的,他是還年輕,但我聽說他如今也能夠在朝中為官,獨當一面了,很有出息。小鷹總有自己翱翔的一天,我們應該試著去相信少主,不要總把他當成孩子看待。”
陳海平說道:“我也很想見到少主,可是咱們手中掌握著這麽一大批珠寶,必須得小心謹慎才是。萬幸這麽多年咱們都沒有主動去把這些東西交出去給了少主,不然傅英在他身邊虎視眈眈,狼子野心,豈不是反而給少主招來殺身之禍?”
“如今傅英雖然跑了,但經過此事,其他人我更加不敢輕信。應定斌這人是個什麽性情,對少主是不是真心實意的好?少主身邊還有沒有其他別有用心的人?這些事情如果不調查清楚,貿然接觸少主,我只怕反而對他沒有好處。”
陳海平說到這裡,禁不住歎息了一聲,感慨道:
“有時候我也在想,金銀珠寶能給人帶來什麽呢?將軍自己是不重身外名利的人,會不會少主也是如此,沒有這些東西,他反而能夠活得更加開心?可是這明明是將軍留下的,不給他的兒子,我又怎麽也覺得替他不值。”
陳海平說的話也是他們這麽多年一直在猶豫的,文通聞言亦是沉默。
過了好一會,他才說道:“這些事情咱們日後想辦法打探吧,總之這一次先把珠寶藏好,再看看傅英這回居然棄府而走,到底是在玩什麽把戲。若他當真是一名急功近利之人……唉,我心中總是有些不安。”
陳海平冷笑一聲,說道:“自從傅英第一次提出想要借用這些珠寶,我就覺得他這個人有些貪婪,與以往表現出來的不符,所以心生防備。然而這麽多年他不露破綻,我還以為自己誤會他了,如今看來,果然不是什麽好東西。將軍怎麽會和他成為朋友呢?”
文通苦笑道:“將軍這個人生性瀟灑,不拘小節,恐怕正因如此,才會容易被小人所害……”
兩人一邊談論著,一邊也警覺地注意著周圍的情況,正在這時,陳海平突然打斷了文通的話,低聲說道:“什麽聲音?”
文通一怔:“什麽聲音?我沒聽到啊……”
隨著他這句話,忽然之間,黑暗的夜空中掠過一道凌厲的火光,緊接著“嘶啦”一聲鳴鏑厲響,劃破了原本安靜的夜色。
陳海平陡然心驚,厲聲大喝道:“小心!”
隨著他的高呼,正在忙碌運送珠寶的人們同時變了臉色。
陳海平猛然從身後拿出一把弓箭,拉開弓弦,箭如流星,向著半空中那隻發布信號的長箭射去。
只聽“嗖”的一聲,兩箭精準相撞,緊接著一起墜落下來,然而聲音和火光還是已經傳出去了。
就像是在緊張的氣氛中忽然有某根引線被拉動,喧嘩、腳步與馬嘶聲同時在周圍響起,一群黑衣人向著他們這邊衝來,勢如破竹,徑直衝向珠寶。。
一直擔心的危險還是發生了。“大家不要慌!”
文通高聲吼道:“變陣,保護珠寶!中翼防守,左翼右翼殺敵!”
他們的兄弟與同伴雖然早就不像當年在戰場上馳騁那般聲勢浩大,而經過了這些年的蹉跎,昔日男兒們的鬢邊也已經生了蒼蒼白發,但是應鈞曾經訓練過他們的陣法沒有變,他們的勇氣和忠誠也沒有變。
守護了這些東西這麽多年,每個人心中的想法都一樣,即使性命不要,也要把將軍留下來的遺物保護好,妥帖地交到少主手裡。
廝殺聲衝天響起。
陳海平眯起眼睛,很快便已經發現,對方的人手其實也不是很多,恐怕加起來不過三十多人,但是個個出手很辣,驍勇善戰,一看就是自小受到嚴苛訓練的家養死士。
其中打頭一人騎在馬上,看上去個頭不高,但身材健壯,出手極為悍狠,恐怕正是他們的頭目。
陳海平立刻大喝道:“小子,讓我來會一會你!”
此時,那人身邊已經有了三四人正在圍攻,他以少敵多,卻絲毫不慌,手中持了一柄軟劍,劍勢如同靈蛇一般刁鑽,連綿不絕,逼的那幾人連連後退,已露敗像。
陳海平拔出一把大刀衝上去,恰好架住了那個人的劍。
那柄所向披靡的劍與長刀撞在一起,被刀鋒震的彎折了一下,隨即回彈變得筆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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