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他也嘉獎了應翩翩、黎清嶧以及靈州兵將,運送了不少的物資以做靈州和雍州的恢復之用,詔令應翩翩與池簌等人回京受賞。
應翩翩沒說什麽,接了旨就吩咐下人收拾東西,反倒是梁間一邊整理他的行裝,一邊對此頗多微詞。
他覺得皇上表面上說的好聽,實際一點也不夠體恤,少爺剛剛經過一場大戰,皇上都不讓他多休息幾天,就這樣千裡迢迢地要把少爺召回去。
黎清嶧似笑非笑地說道:“那你以為他為什麽要這樣做?咱們這位陛下,自己身下那把龍椅還沒坐熱,所以駕馭不住有能力的將領,生怕別人的風頭蓋過自己,自然要早點把人放眼皮子底下看著才能放心了。”
黎清嶧自己可是嘗過了半輩子被猜忌的滋味,對此自然深有體會,梁間被他一說,才恍然大悟。
他不由擔心道:“少爺,那咱們還回去嗎?”
應翩翩道:“當然了,不回去難道還在這裡吃一輩子沙子不成?再說了,若是離開太久,我可還怕有些人把我這一身的功勞給忘了呢。”
黎清嶧朗聲笑道:“有我在,不用怕。”
他拍一拍應翩翩的肩膀:“只要我一日守在這裡,掌控住靈州的局勢,皇上就萬萬不敢動你分毫。你想做什麽就盡管做,舅舅會永遠給你把這塊後盾守好了。”
經過這些年的隱忍與等待,黎清嶧早已習慣了步步為營。
當初他自請流放,心中便早已經把一切都計劃好了,就連靈州這片地方都是經過千挑萬選才決定下來,眼下會造成這樣一副局面,恐怕黎慎禮也始料未及。
應翩翩同黎清嶧擁抱了一下,饒有深意地說道:“那麽,就希望與舅舅早日在京城相見。”
如果哪一日黎清嶧回到了京城,自然就是因為應翩翩已經足以強大到不再需要他做這樣的後盾,也完全可以不用受到任何威脅了。
黎清嶧的眼睛微微一亮,用力拍了拍應翩翩的後背,竟感到鼻子裡有些酸意:“好,我等著。”
他放開應翩翩,又對池簌說道:“有勞你多照顧他了。”
池簌鄭重地抱拳,認真回答道:“請舅父放心。”
舅甥兩人告別之後,沒有再互相送行,黎清嶧先一步帶兵回了靈州,應翩翩則在第二天一早,也同池簌一起帶著他們來時的隨從啟程回京。
應翩翩縱馬奔馳,在滾滾的黃沙中,終於忍不住回頭一望,身後的長雄關離他越來越遠,那模糊的輪廓逐漸在煙塵裡淡去。
這一次也算故地重遊,可應翩翩沒有回去看一眼他出生和長大的地方,因為自從十五年前,長雄關就不再是穆國的土地。
無數徘徊的將士亡靈在那裡眺望著故土,曠野回旋的疾風聲中,他似乎能夠聽到其間山水草木對他的呼喚。
所以不用惜別,他一定還會再回來的,赴一場陳年之約。
第150章 慵戲惱相欺
應翩翩雖然遵從了黎慎禮的旨意回朝,但因為無甚急事,便並未加緊趕路。
他們的隊伍一路東行,周圍逐漸繁華,應翩翩不再騎馬,而是換了舒適寬敞的馬車,每日尋找最好的客棧休息,睡夠了才會起來上路,就這樣舒舒服服地到了京城。
不過即便如此,經歷過一場刺激的生死相搏,再看見熟悉的城門時,他還是有一種恍若隔世之感。
這一仗打得漂亮,更是揚了穆國國威,也鼓舞了軍隊士氣,其功勞自然不必多說。
皇上下令禮部出動儀仗,一路到了城門外相迎,更是在宮中設宴,令百官出席,為應翩翩慶功。
除了朝廷的準備之外,還有不少百姓也湧到城門外,擔著美酒與鮮花,迎接保家衛國的英雄。
應翩翩遠遠看去,就在一片花團錦簇中,一眼先看見了應定斌的身影。
曾經他的無數次遠行與歸家,不管是繁華還是落寞,總是會有父親迎接與相送。
“爹!”
所以如今無論有多少人欣賞他的榮光,應翩翩依舊像曾經在那段不受眷顧的歲月裡,父子兩人相依為命時一樣,第一個大步走到了應定斌的身邊。
他喊了應定斌一聲,從馬車中拿下了一隻用各種乾花編成的花環。
應翩翩笑著說:“你看我給你帶來了什麽?”
雍州一帶氣候特殊,盛產各種鮮花,碩大芬芳,顏色鮮豔,當地人有獨特的風乾和保存技巧,編織出來的花環極為精巧,非尋常街頭所賣的可比。
應翩翩直接把它套在了應定斌的脖子上,端詳了一下,覺得很是滿意:“這是雍州城的百姓送給的,兒子給爹帶回來了。瞧瞧,爹帶著人都俊俏了,好像今年二十出頭!”
應定斌不禁大笑。
他此時身上還穿著官府,再加上眉眼陰戾,面相冷沉,這副模樣平日裡令人見之戰栗,如今帶了這麽一個花環,說不出的違和,可這是應翩翩給他戴上的,應定斌就是覺得好看。
他撫摸著頸上的花環,滿是欣慰滿足,連聲說著“好、好”,又誇獎說:“瞧瞧這花真是大,這顏色真是好看,爹這輩子都沒見過這樣漂亮的花環,今日算是沾了我們阿玦的光,也好好地美一回。”
應翩翩擺了擺手道:“哎,這可不算是爹沾了我的光,花環本來就是百姓們讓我帶給你的,說是若非爹把我養大,也難有今日之我。所以當然要好好謝謝我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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