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翩翩笑道:“哦,你覺得我輸了嗎?”
他手臂極穩,將雙箭搭在弦上,開弓如滿月,箭鋒對準了拓跋昶。
拓跋昶知道他箭術精準,微眯起眼,全神戒備。
隨即,只見應翩翩唇角一挑,指尖猛然一放!
一箭正衝拓跋昶面門射去,被早有準備的拓跋昶猛然揮刀劈成兩半。
但這兩支箭竟然是分別向著兩個方向射出的,另外一箭仿佛射偏了一樣,直衝半空而去,發出一聲尖銳的鳴響。
傳訊箭!
他想做什麽?
拓跋昶霍然抬頭,還沒有來得及喝問,便看到周圍四處的高坡上有一簇簇的火焰燃起,瞬間將四下形勢照的明亮。
“什麽?!”
拓跋昶失聲驚呼,駭然發現剛才在西戎軍中來回馳騁衝刺的穆軍竟然已經變陣!
應翩翩先是帶來了兩支騎兵,並吩咐這些人故意來回穿插馳騁,攪亂了穆軍陣型。
這樣,拓跋昶便不得不收縮包圍圈,才能保證依然對於穆軍的分割和控制。
但殊不知,他這隊形一收縮,卻正中應翩翩的下懷,給需要布置陣型的第二批穆軍讓出了位置。
此時此刻,明亮的火光之下,拓跋昶看到,方才西戎軍全面收縮隊形時所讓出來的空地,已經全部都被應翩翩之前暗中集結訓練的人手給佔據了,形成了一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陣勢。
尤其讓人注意的,是這些人手中所拿的兵器,並非刀劍,也並非箭弩,而是一架架小型的投石機,其中發射出來的竟是特製的磁石。
自從上次吃了應翩翩火攻與炸/藥的虧之後,西戎軍作戰時不忘攜帶水龍,身穿厚甲,很是長了一番教訓,卻沒想到這次對方又有另外的損招。
這些磁石是應翩翩特意從系統商店中兌換來的,便宜量大,打在身上劇痛無比,最重要的是能夠吸附在盔甲上,。
西戎的步兵穿的全是厚甲,這樣一來,甚至連站立都站立不穩,更不用提拿起兵器作戰。
外圍的西戎兵們一片片跌倒,內層的士兵們前有同伴戰友,後有原本被他們圍住的穆國兵將,雖然已經警醒對方的計謀,卻根本沒有反擊或是躲閃的空間,一時大亂。
拓跋昶怎麽也沒想到竟會出現這般的局面,大驚失色,連聲發出撤退的號令,再也沒有心思去跟應翩翩纏鬥。
應翩翩趁勢將他逼退,反身縱馬,奔上附近一處位置最高的丘陵。
熊熊的火光映亮了他的身形和面孔,應翩翩迎風勒住韁繩,戰馬長嘶之中,他抬起馬鞭,以鞭柄敲響了上面擺放的戰鼓。
鼓點咚咚,仿佛激蕩起胸中熱血,令萬軍仰首,兵戈嗡鳴。
應翩翩掃視軍容,揚聲說道:“各位漢家兒郎們,應玦在此,願與爾等同戰!”
應翩翩挾持皇上不成闖宮而去的事情如今早已經傳開,西戎在試圖將公主嫁給應翩翩的同時,也故意放出風聲,煽動軍心,說他已經一怒之下倒戈西戎,使得不少人心中都將信將疑。
但想來出了那樣大的事,就算應翩翩沒有投奔西戎,也不可能會回到穆國了,誰也沒想到,在這場局勢毫不樂觀的惡戰中,他會突然出現。
其實這種狀況下,身份重要的人物是不宜露面的,便如之前聽說敵軍來襲,所有人的第一反應都是讓黎慎禮藏起來,千萬不要上戰場。
否則一出現的話,以他的身份,簡直是等於要被敵人給當成了靶子打,說句不好聽的,如果一不小心給打死了,那就更加大事不妙。
但應翩翩還是站出來了,他一人一馬立於險關之前,向著眾人許諾,“願與爾等同戰”。
熊熊的火光之下,任何穆國戰士都可以看到他,都知道他沒有投奔西戎,沒有離開穆國,應將軍和善化公主的兒子,如今拿著劍站在這裡,願意率領著大家一起一起戰鬥到最後一滴血。
不,他不是誰的血脈,他方才說了,他是應玦。
一時之間,豪情萬千。
應翩翩高聲說:“一月之前,雍州一戰,西戎慘敗而歸,至今再未敢踏足邙陽山以東。今日我平明關守軍再欲進犯之敵,該當如何?!”
人們不約而同地舉起兵刃,紛紛高喝:“殺!”
剛才的疲憊與失望仿佛全都不見了,一時間好似大地都在震顫,應翩翩揚唇一笑,高聲說道:“那就提劍上馬,隨我殺敵!”
西戎軍的包圍圈已破,雖然黑暗未盡,但應翩翩憑高所站之處,正是眼下穆軍重新聚集的目標,一語過後,千軍呼嘯如潮,四面匯聚,再無人可阻。
今日長纓在手,試問天下誰敵!
西戎軍大敗而歸,其中四名將領均被池簌趁勢暗襲所殺,剩余兵將潰不成軍,倉惶四散,被俘者足有兩萬余人。
當這一戰勝利時,天色已然大亮。
應翩翩縱馬踏上了平明關,俯視著腳下剛剛經過大戰的土地。
長風貼著草面平平掠過,無邊無際的草原高低起伏,仿佛要一直蔓延到天涯的盡頭,平靜而美麗的河水繞城蜿蜒而過,不知從何處傳來的悠揚羌笛聲充塞四野,恍惚間便如亙古以來皆是如此。
光陰駐足,史事如煙,所有的戰亂與血腥都從來未曾出現過。
但人世殘酷若此,這是只有贏家才能體會到的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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