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清嶧苦大仇深,怨恨深重,雖然應翩翩自己的命在原書中被寫成了那個德性,他也不得不承認,黎清嶧也確實很慘。
多年來的怨恨一直積攢著,黎清嶧都已經黑化到這種程度了,又怎麽可能看到一樣道具就幡然悔悟,就此收手呢?
此時看著這個想要毀了一切,卻又留下自己性命的人,應翩翩同樣心情複雜。
他沉吟著,掀起衣袍,盤膝坐在黎清嶧對面,誠懇問道:“王爺,這皇宮你是當真要炸嗎?能不能商量商量?”
黎清嶧:“……不能。”
應翩翩道:“王爺不奇怪我如何會出現在這裡,也不想知道我是要回來報恩還是尋仇嗎?”
黎清嶧從看清了應翩翩那一刻,仿佛就徹底心灰意冷了,淡淡地說:“本王只是在做我想做的事情,無需別人回報,你的怨恨或是感激,我都不在意。”
“此處入口有進無出,一旦進入,再想回頭也不可能了,我本想放你一馬,但你既然偏要來此自尋死路,那我們就黃泉路下好作伴吧!”
殺機重重,光線晦暗,四目間電光火石的交撞。
霍然間,應翩翩伸手探向黎清嶧袖中,去搶他的火折子,笑著說道:“當真想要黃泉相伴,你我二人足矣!若再叫上其他人打擾,鬧哄哄的豈不麻煩?”
黎清嶧目光一厲,喝道:“胡言亂語!”
他一手攬袖避開,一手屈指彈出,指尖正對上應翩翩掌心勞宮穴。
應翩翩一抬眼,猛然將手掌一握,變招極快,由抓化拳,向著黎清嶧胸口捶去。
同時他向系統道:“扣分?”
系統:【真扣不動,剛才亂扣的時候權限被鎖了!】
不過雖然不能扣分,它還有別的用處:【救贖道具已解鎖,正在掉落中……】
黎清嶧挫腕下沉,一掌迎上應翩翩的拳頭,兩人手掌相撞,發出“啪”的一聲脆響。
隨即,應翩翩身上有什麽東西也從袖中滾落出來,掉在了地上,摔成了兩半。
黎清嶧和應翩翩的眼角同時向下一瞥,看清那樣東西之後,都不禁怔住了。
原來,那掉落下來摔開之物,竟然就是之前應翩翩見到的胡臻那枚玉佩。
紛擾之間,應翩翩都快把這東西給忘了,也沒想到道具竟會是它。
玉佩被徹底摔成兩半,裡面的小像露出來,應翩翩低頭看去時,正好望見了他娘帶著笑的面容。眉目五官,熟悉無比。
“娘?”
應翩翩的思緒空白了一瞬,跟著立刻將黎清嶧逼開一步,彎腰快速地將玉佩撿了起來,牢牢拿在手中。
幸好黎清嶧也沒有趁機偷襲他。
善化公主留下來的肖像本就不多,起初黎清嶧還畫過幾幅,都放在王府中,後來得知善化公主病逝,他大醉三日,酒醒之後發現自己將家中所有親人的畫像全部燒毀。
而後幾年,他不願意去想這些事,總是在夢中見到父母姐姐,可是夢醒之中,卻發現自己好像正在逐漸記不清他們的模樣,甚至就是提筆,也不知道應該怎樣把他們畫出來了。
他沒想到,會有這樣一幅栩栩如生的畫從應翩翩的身上掉出來,黎清嶧方才的第一反應就是將它拿起來查看,卻沒想到先是聽應翩翩叫了一聲“娘”。
黎清嶧頓時怔住。
仿佛是過了好半天,但其實也只有片刻,他猛地抬起頭來看著應翩翩的臉,仿佛看見了這世上最不可思議之事,難以置信,卻不能不信。
“你、你——”
這孩子仿佛得天獨厚,他的父母原本都已經是難得的相貌出眾,而應翩翩更是專挑著父母精致的地方來長,因此打眼一看過去,既不像應鈞,也不像善化。
可聽得他這一聲“娘”叫出來,令黎清嶧心神動蕩,心中存了念頭再仔細去看,竟是越看越像。
原來,他的眼睛是隨了母親,都是很漂亮的丹鳳眼,眼角微微上挑,看人的時候光彩奪目。
鼻子和嘴大概隨了爹,可是整體的面型輪廓更精致一些,下頦尖尖的,像個女孩子。
他笑起來的模樣燦爛而耀眼,除此之外,還有那隱藏在秀麗外表背後的,永遠頑強不肯折服的風骨。
黎清嶧動了動唇,無聲地說了句“阿玦”,可是不知道要怎樣發出聲音。
應翩翩將玉佩珍惜地擦了擦,要收進懷裡,隨後突然意識到什麽,猛然抬頭看著黎清嶧。
為什麽說裡面有著他娘畫像的玉佩是救贖黎清嶧的工具?
他向來聰明,一個念頭轉眼間在腦海中成型。
應翩翩看著黎清嶧,驚疑不定:“你——”
“你娘……”黎清嶧啞聲道,“孩子,你娘的右臂上有沒有一道泛白的小疤?那是她六歲時……不小心被蠟燭燙的……”
他覺得喉嚨中哽咽不能言,忽然再也說不下去了,猛然抬起手來狠狠在眼睛上按過,仿佛用盡了最後一分力氣,才能繼續發出聲音:“她是……善化……”
“她是善化?”
應翩翩握緊了手中的玉佩,覺得心裡一片茫然,低聲道:“你說我娘是善化公主,你是我……舅舅?”
黎清嶧啞聲道:“是。”
他看著應翩翩驚怔的臉,忍不住伸出手去,慢慢的,小心的,想要碰一碰,可是手伸到一半就頓住了,黎清嶧突然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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