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想都是無望了,甚至還不如當初像應將軍那樣戰死沙場,好歹死的還有幾分意義。
終於,一名護衛猶豫著說道:“侯爺,屬下鬥膽,有句話要說。”
他頓了頓,道:“要不然……咱們還是去投奔少爺吧。他到底是您的親生兒子,不會傷害您的。總比如今這樣東奔西走的要好,我們甚至連飯錢都沒有了……”
傅英猛然回過頭去,眯起眼睛看著他。
不僅僅是因為這一句話,而是傅家在訓練這些護衛們的時候,給他們立下的規矩就是絕對的服從、絕對的聽命,不可以有自己的想法和意見。
但如今這些人竟然開始想要左右主上的行動,這是一個非常不好的預兆。
傅英意識到,他的威嚴正在慢慢喪失,這些人已經不再信任他了,那麽或許很快有一天他們就會反叛。
畢竟傅寒青那個逆子心心念念想讓傅英回去接受懲處,但這些護衛們可不會受到太大的懲罰。傅英目光中的冷意,讓那名護衛心中害怕起來,不禁低下了頭。
但過了片刻之後,傅英卻只是歎了口氣,語氣溫和地說道:“你們跟著我真是受苦了,是我對不住你們。”
沒想到他竟然是這樣的態度,那些護衛們有些受寵若驚,但到了如今,心裡也確實有些埋怨傅英,因此都沒說話,算是默認。
這樣的態度已經讓傅英完全看透了他們的心思。
這天晚上,他們勉強找到一處荒廢的破廟落腳。
傅家的護衛們聚在一起,紛紛商議:“侯爺這是同少爺慪氣,所以不願向他低頭。但如今我們的生活如此艱苦,回到少爺那邊才是最好的選擇。”
“這也是為了侯爺好,咱們做人下屬的,一切以主上的利益為重。”
“不如我們把侯爺送回京城去罷,這樣沒吃沒住的,也不是個事。”
他們找了不少理由,口口聲聲說都是為了傅英好,安撫住自己的良心,決定一起把他打暈了之後,送到傅寒青手裡。
達成共識後,這些人從藏身商議的地方回到了廟裡,可是驚訝地發現,廟裡的其他人都睡了過去,而傅英已經不知所蹤。
傅英已經預料到了這些人下一步可能的舉動,因此毫不猶豫地喬裝改扮,趁著他們說話的時候,再一次地跑了。
*
就是聰明如應翩翩,都沒有想到這位昔日養尊處優、心機深沉的“傅叔叔”竟然會混的這麽慘,帶著身邊的護衛們住在一個有些破爛的小四合院中,連房東的租子都付不起。
應翩翩手下的人找到了那間門小院中的時候,聽到一口枯井裡有人嗚嗚呼救,於是將他救了出來一問,才知道竟是傅英的房東。
這房東雖然被扔進了井裡,但十分命大,碰上井中水淺,裝死逃過一劫,一五一十地講了傅英這些日子的情況。
這些話傳回應翩翩的耳朵裡,令他不可思議。
池簌也說:“沒想到就算是這樣,傅英都不願回到京城。雖說他回去之後一定會獲罪,但恐怕在牢裡都要比他現在這樣子過的強些。”
應翩翩道:“那你就不了解他了,傅英千裡迢迢從京城跑到此地,並不單純是為了逃罪,而是心中還抱著東山再起的念頭。這種人得意慣了,你讓他被別人踩在腳下,隻當一個普通的市井小民,他是萬萬不能接受的。”
他說著對下頭的人吩咐道:“繼續查吧,務必要將他生擒回來。”
沉吟了一下,應翩翩又說:“傅英這人多疑,雖然聽那房東的說法,他身邊還剩了幾個人。但這些人看見其他跟著傅英的護衛被殺,未必不會生出異心,就算他們當真沒有,也難保傅英不會懷疑他們有。所以傅英也很有可能會喬裝改扮單獨行動,往這個方向找一找。”
應家這邊的下屬已經習以為常,但應鈞這些舊部還不了解他們這位少主的性子,沒想到他考慮事情如此周全機敏,都怔了怔,覺得十分佩服,答應著去了。
應翩翩布置好了這些事情之後,伸個懶腰,又活動了一下脖頸,歎氣道:“就剩下抓傅英這麽一件事,讓他們去辦就可以了,看來我也該回京城去了。”
池簌站起身來,走到應翩翩身後,一邊為他揉捏著脖頸和肩膀,一邊笑問道:“以前你也經常說想來這邊看看玩玩的,怎麽,現在是不是舍不得走了?”
應翩翩道:“以前是跟我爹說,這邊冬日氣候溫暖,要帶他過來養老,沒想到我倒是先因為這場意外跑到了這裡。爹在京城可能都要急死了,我還是趕緊回去吧,下次有了機會,再帶他過來看看。”
池簌微笑不語,他雖然長了一雙殺人不眨眼的手,但給人捏肩捶背也非常舒服。
等到給應翩翩按的差不多了,池簌突然側耳聽了聽,握著他的肩膀彎下身去,柔聲笑道:“給你個驚喜,看不看?”
應翩翩目光一轉:“哦,那幹嘛不看,是什麽?”
池簌手掌上滑,乾燥溫暖的掌心捂住了他的眼睛,笑著數道:“一、二、三——”
應翩翩聽到房間門的門被推開了,池簌說到“三”的時候,也放開了手。
應翩翩一眼便看到了應定斌正大步朝著自己走過來。
雖然在剛才被池簌捂住眼睛的時候,應翩翩就已經隱約猜到了,但這時還是覺得十分高興,猛然站起來,說道:“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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