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翩翩道:“前兩個人我確實都一一詢問了,可那兩隻鬼還是不肯走,讓人看著來氣。也巧了,任道長今日剛好跟著武安公來我府上做客,我便請他過來一試,說不定便成了呢?”
他說著,衝外面揚聲吩咐:“來人,去把任道長給我請過來!”
杜曉蝶不禁看了一眼自己的兄長,兄妹兩人的眼神倉促的交匯了一下,隻好靜觀其變。
很快,任世風就踏進門來。
在外人面前,他從來都是一副高深莫測、仙風道骨的樣子,一進來便說道:“哎呀,應大人,你這書房裡的陰氣好重。”
應翩翩笑道:“要不然怎麽請你過來了呢。”
任世風哈哈一笑,說道:“大人這是考較小道來了。”
他四下看了一圈,望定了杜曉晨,說道:“看來,這裡是又有人被惡鬼附體了!”
應翩翩說道:“道長果然神通廣大,慧眼如炬,那你幫我瞧瞧,有沒有辦法把惡鬼從這人身體中趕出來?”
任世風上下打量著杜曉晨,又故意用自己拂塵上的毛往他臉上甩了幾下,把杜曉晨甩的打了幾個噴嚏。
應翩翩笑了一聲,池簌的手指在桌面上輕輕一敲。
任世風立刻正色,端著臉說道:“依小道看來,這個人的情況跟先前那兩隻惡鬼有些相似,但也不全然。那兩隻惡鬼已經完全控制了人軀,原本的魂魄無法壓製他們的行動,可是現在這個卻還能跟惡鬼鬥上一鬥,說明病狀更輕。”
“我試一試生剝鬼魄的法子,說不定便能救,只是恐怕得吃點苦頭了。”
杜曉晨身體一抖,正想著如何推脫,應翩翩已經替他回答了:
“吃苦頭沒問題。道長有所不知,我是
這杜曉晨的救命恩人,而附在他身上的惡鬼卻要殺我,這樣一來,杜曉晨豈不是成了狼心狗肺,忘恩負義,畜生不如,以怨報德之人了麽?他秉性正直善良,就算是被扒皮抽筋,也一定不會願意讓鬼魂附身為惡的。”
杜曉晨、杜曉蝶:“……”
這還怎麽反駁!
任道長點了點頭,挽起袖子:“真是令人敬佩,那老道可就放開手來幹了!”
應翩翩看著杜曉晨,“咦”了一聲說:“對了,他剛才不是罵我罵的挺興奮的嗎,怎麽好半天沒吭聲了?武安公,是不是你點了他的啞穴,還是解開吧,要不然我們沒辦法判斷惡鬼的情況。”
池簌見應翩翩唇邊一抹壞笑,知道他大概又是不安好心了,心中也微微好笑,屈指輕彈,解開杜曉晨的啞穴。
應翩翩看著他問道:“你現在是杜曉晨,還是鬼?”
事都做到現在了,也不能半途而廢,杜曉晨一橫心,粗著嗓子說:“應玦,你可知道我是誰?當年在邊關,我本要把你——”
應翩翩跟任世風說:“是鬼,還挺猖狂。”
任世風手中拿了一隻淨瓶,對應翩翩點了點頭,將瓶裡的水迎面朝著杜曉晨潑了過去。
這水裡也不知道加了什麽東西,辛辣之極,杜曉晨一下子咳嗽起來,任世風則已經大聲喝道:“兀那鬼怪,聖水灼身,焉敢囂張,還不速速顯形?!”
他手一抖,已經甩開一根又柔又韌的長鞭,劈頭蓋臉地向著杜曉晨抽去,口中念道:“抽鬼筋,打鬼骨,天尊動怒,孰惡不伏?扒鬼皮,刺鬼目,神功在我,邪祟盡除!”
杜曉晨一開始還咬牙強忍著,可是他身上本來就是濕的,此時在被鞭子狠狠抽打,實在是太過疼痛了,他咬牙忍了幾下,終於忍不住大聲慘叫起來。
應翩翩緩緩地啜了口茶,轉頭向池簌問道:“你說這慘叫聲,是鬼叫呢,還是人叫呢?”
池簌含笑道:“杜公子和杜姑娘的品質那樣堅毅頑強,是不可能會叫的這樣難聽的,我想一定是鬼。”
應翩翩見池簌說的一本正經,話卻陰損極了,不由“噗嗤”一笑,用手肘懟了他胸口一下,揶揄道:“還是你壞。”
池簌見他這小樣子,心裡便有些發癢,恨不得自己能立刻回房去“更加大大地壞”一些,好歹只能忍住,默默把這事記下。
池簌這樣一說,倒仿佛大叫就是惡鬼還在身上,叫的越響就打的越重,隻把杜曉晨疼的滿頭大汗,要叫又不敢叫。
任世風的手勁非同小可,杜曉蝶聽著那鞭子打在軀體上的聲音,隻覺得心驚肉跳,再也忍耐不住,撲過去跪在應翩翩的腳邊,聲淚俱下地說道:“應公子,不能再打了,這樣打,活人也是會被打死的呀!”
應翩翩懶洋洋地倚在座上瞧著她,仿佛漫不經心似的,聲音卻很溫柔:“小蝶,可不這樣打,那隻鬼有了力氣,就要殺我。難道在你心目中,我的安危不重要了麽?”
杜曉蝶急的咬牙,只能說:“公子千金之軀,您的安危自然重要無比,可是哥哥是小蝶唯一的親人……”
應翩翩歎了口氣,說道:“那算了,看你哭成這樣,我心裡也不好受。道長,打了這麽久,歇一歇罷。”
任世風停了手,竟是面色不改,氣息不亂,微笑道:“打鬼是積攢功德的事,小道最多打過三百鞭,也能越打越是精神。”
應翩翩一笑,站起身來,走到杜曉晨跟前,臉上的神情十分溫和,衣袍翩翩,語氣關切:“杜兄,現在感覺如何?”
他那雙秋水般的眼睛裡映出杜曉晨渾身的血汙,微微含笑:“眼下,你是人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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