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翩翩道:“我當初留下你,就覺得你不像個簡單人物。不過說實話,讓我真正確認了你身份的,還是那次。”
池簌這人的好奇心很淺,畢竟他天天在數不盡的陰謀手段、刀光劍影裡打滾,見過的離奇之事數不勝數,對於一些不重要的事情,也就很難再提起興趣了。
可是應翩翩說什麽,他都覺得很想聽:“哦,哪天?”
但應翩翩接下來的那句話,就讓池簌後悔自己有此一問:“就是那道士說你有不舉之症的那天。”
池簌:“……”
他不禁喃喃地說:“我就知道沒這樣的好事,被你誇一句,一定是要付出代價的。”
應翩翩不以為然:“哎,別這麽說嘛,我又不是要嘲諷你。只是當時七合教那人來的實在太巧了,又莫名給了我那般重要的一份名冊,讓人不得不懷疑。”
池簌沉默片刻,輕輕一歎:“是,那件事我確實辦的心急。只不過當時看著那道士說話實在不成體統,急於反駁……”
難得,他這樣的人居然會有做錯事的時候。
他雖然表情一如往日的淡然,但細看起來卻能察覺出背後的隱隱鬱悶。
應翩翩忍不住回想了一下當時池簌聽到那道士的話時是個什麽神態,會否內心暴跳如雷,恨不得破口大罵,表面上還得做出一副穩重不關己的樣子。
這個想象力一開啟,他就越瞧著池簌有意思,幾乎要笑出聲來。
但是應翩翩自己也覺得這就太不地道了,硬是掐了自己一把,生生給忍住。
他咳了一聲,想了想,將聲音放緩,斟酌著詞句說道:“池兄,我爹便是宦官,我從小跟很多宮中內侍相處來往,並不覺得這是什麽嚴重的事情。只是若你真的有此隱疾,肯定能治愈是更好的。”
池簌:“……”
“今日既然提到此事,咱們都是男人,我也不遮掩,我是上回聽說這個……情況之後,抱著結交池教主的心思,令人尋訪了一些名醫。如果你不是……被外力所傷的話,那麽我前幾天還真找到了一個專治此方面疑難病症的大夫,或許可以給你看一看你需要嗎?”
應翩翩這樣說,是覺得池簌小時候也吃了不少苦,如果他是被安國公夫人給打壞了甚至打斷了,這麽多年過去,肯定就算大羅神仙也難救。
但如果只是疾病,宮中一位老禦醫近些年對這方面很有研究,倒真的可以試試。
池簌這輩子還沒遇上過這般說不出話的時候。
若是別人跟他這樣說,他絲毫不會覺得有半分窘迫尷尬,要麽打死,要麽丟出去,可偏生眼前的人是應翩翩。
他一面又好氣又好笑,覺得難以理解這顆漂亮的腦袋裡面究竟在裝著些什麽;一面又有些窘迫的高興,想著這倒也是應翩翩關心他。
可除此之外,還有因為不服氣而怎麽也無法壓製住的,內心深處叫囂的欲望。
他一向是個有野心的人,想要的東西就算不擇手段也要得到,可他以前內功深厚,定力過人,練的又是童子功,從來沒有對別人產生過情/欲。
情/欲就是這種滋味嗎?
渴望著親近與佔有,希望兩人之間消除所有猜忌和隔閡,親密無間,體溫交融,讓對方的身上沾染自己的氣息,看著那張漂亮的臉,也能夠全然因為自己而失神迷亂。
池簌看著他,目光如沉默燃燒的雪,應翩翩兩道幾乎斜飛入鬢的長眉微微擰了起來,心想他的問題不會還挺嚴重的吧?
他不禁道:“你——”
池簌沒說話,突然一抬手,將應翩翩緊緊抱入懷中。
兩人在帳篷中,都沒穿外衣,池簌用的力氣那樣大,手臂勒在應翩翩的腰上,令兩人的身體完全貼合在一起,互相將對方的凹凸起伏、綿延轉折都感受的分明。
他的胸膛是熱的,心臟在胸中勃勃跳動,仿佛也一下下撞在了應翩翩的胸口上,截斷了他後面的話。
確實,池簌已經什麽都不用解釋了,沒有殘缺。
這好像確實是一場,很嚴重的誤會。
應翩翩聽到池簌小聲說:“我沒病。”
說完後,池簌就快速放手了,應翩翩不禁抬起頭,發現對方的雙頰和耳根一直到脖子,都是紅的。
他微微一怔,池簌已經轉身快步走到門口,掀開簾子,逃一般地走了。
應翩翩看著他的背影,忍不住嘀咕了一句:“沒有就沒有唄,害什麽臊。”
第44章 贏得誤他生
傅寒青也回到了營帳。
這一場狩獵, 傅家不光折損了一名子侄,而且原因還不怎麽光彩,傅寒弋身上承擔著害死誠憫伯世子以及教唆吳蘊華的罪名, 他自己丟了命也抹不過去,剩下不少遺留問題來給其他人來解決。
傅寒青原本也應該很忙碌,但他這幾天的心情一直不好,前一天的晚上又為了尋找應翩翩徹夜未眠, 此刻在桌前坐了一會,竟覺得疲憊到幾乎睜不開眼睛,不知不覺便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在夢裡,他又見到了從前的舊事。
也是在暮春時節,父親把他一個名字叫做應玦的“故友之子”領到了自己的面前。
這孩子還很小,長得十分漂亮, 臉色雪白,兩頰上還帶著些許沒有褪去的嬰兒肥, 長發烏黑,被金冠束著,單側用紅繩斜編了個小辮子,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傅寒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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