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英搖了搖頭,說道:“寒青,你在為阿玦抱不平,是不是有點責怪為父不能理解他?”
傅寒青一怔,仔細想想,自己好像確實有點這個意思,只是被傅英敏銳地一眼看出來了。
他不由說道:“你一直很疼愛阿玦,我以為你不會怪他。”
但他發現,以前很多的事情,仿佛在他眼中看到的都不是真相。可若是想具體找到什麽不對之處,似乎又很難找到。
傅英沉吟了一會,道:“寒青,你還沒有意識到嗎?為父不是說阿玦在這件事中的表現如何,而是我覺得,他似乎對我們有著很強的敵意。就算是因為之前那些事,以他對你的感情之深厚,也應該到不了這種地步。”
傅寒青心中一痛,沉默了一會,目光緩緩落在了應鈞那塊牌位上,問道:“父親,你是不是對我還隱瞞了什麽?”
“為父想來想去也找不到原因,唯有一點,就是京城中一直以來有過的傳言。你應該知道,我當年前往邊關為應鈞收拾殘局,整頓部下,看見兄弟因為被叛徒出賣身死,一時激憤,為了找到奸細誅殺了不少人。”
傅英歎了口氣,說道:“後來就有人說,其實我是吞沒了一筆應鈞留下來的極可觀的遺物,比如錢財、部屬、情報網等等,他們覺得我殺那些人是故意以尋找奸細為理由滅口,而去衡安郡就是想藏匿寶物。”
當年應鈞死時傅寒青也還小,不過這些事情倒是耳聞了一些,當年傅英為應鈞收屍之後,接替他的位置,暫退敵軍,之後又調查內奸,扶靈回京,陣仗鬧的很大。
他調查內奸的時候確實殺了應鈞麾下的不少舊部,後來一行人折返京城,因為中途遇到風災,所以繞路從衡安郡經過。
傅英還在那裡資助了一處村落的貧民,這些年經常回去探看,沒想到如今這些事都成了謠言的材料。
不過傅家名聲好,縱然一向有些傳聞,也無傷大雅,就是最近因為應翩翩的決裂,那些陳年舊事才又被翻出來了一些,人們猜測什麽的都有,可惜早已無法驗證真假了。
傅英道:“這種風言風語我一向是不屑辯解的,便也任由他們去說。但我想,如今阿玦……會不會是聽信了這些,所以才會對傅家敵意大增了?”
傅寒青不由皺起眉頭:“父親你從來都不是貪圖這些東西的人,為官多年也一直十分清廉,阿玦從小跟著你,怎麽會不知道這些?再說了,你要是真的想要應將軍留下來的東西,想辦法將阿玦鏟除掉才是一勞永逸,又何必對他悉心照顧呢,真是無稽之談!”
傅英道:“或許一年兩年,三年四年他不信,但人長大了,終究是心思也多了。更何況你確實對他有所冷落,那藥的事也是咱們的疏忽,所有的事情湊到一起,或許就讓他產生懷疑,並因此覺得我欺騙了他。”
“再說,應定斌跟傅家一向不和,如果是他說了什麽,那麽就更容易讓阿玦相信了,這也是我一直不想讓他們過多聯系的原因。阿玦性子剛烈,一旦有這種想法,做出一些極端的報復行為,也是很有可能的。”
傅寒青不知道這當中還有這樣的事情,仔細想了想應翩翩突變的態度,覺得傅英所說的話也不無可能。
他從小跟在父親身邊的時候多,傅英一直對他言傳身教,悉心栽培,在傅寒青心目中,他的父親從來都是個十分正直慈愛之人,不可能做出任何有悖恩義之事。
要不是為了應翩翩,傅寒青也根本不可能質疑傅英的任何行為。現在養大的兩個孩子都來懷疑他,對於傅英來說,簡直是極大的不尊重。
傅寒青覺得自己還是因為剛剛醒來,情緒被影響的太大了,現在想想,夢,終究也只是夢而已,如果拿來跟現實聯系在一起,豈不是荒謬嗎?
傅寒青有些愧疚,說道:“父親,我最近心情不好……”
“我明白。”
傅英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沒關系,只要咱們自己問心無愧,誤會總能解開的。你這一段時間也是太累了,去好好休息一下吧,寒弋的事情,就讓為父來處理。”
*
最近這一連串的事情總算告一段落,因為周愷之死,這一天的圍獵沒再舉行,應翩翩也正好趁機偷懶。
到了晚間,天氣開始變得清朗,外面的草原上月朗風清,令人的心情十分暢快。
應翩翩早早上了床,靠在床頭上剛翻幾頁書,帳篷外面的簾子忽然就被一下子掀開了,外頭的下人竟然也沒通稟。
應翩翩轉頭,看見一個人從外面大步進來,走到床前,將他一把抱住。
這一抱,也讓應翩翩一怔:“爹?”
這個進來的人,赫然正是本應該在京城的應定斌,他身上還沾著一層夜裡微涼的霧珠。
應定斌稍稍放開手,拍了拍應翩翩的肩背,連聲問道:“我聽說你昨晚打獵的時候迷路了,在外面住了一夜,受傷了嗎,有沒有感染風寒?你這臉怎麽回事,側過來讓我看看!”
應翩翩臉上有幾道擦傷,根本用不了兩天就會連看都看不出來,但在應定斌的眼中就是十分觸目驚心,一邊問著,一邊動手扳過他的臉去看。
應翩翩道:“沒事,就是不小心蹭了一下,別處一點傷都沒有,韓小山幫我擋了那隻熊一巴掌……您怎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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