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番話隱含悲憤,說的滿座一震。
應翩翩卻不禁看著任世風的後背,心中忽然想到,自己的母親也是逃奴,但頸側似乎並沒有這樣一道烙印,卻不知道是為什麽。
不過,任世風這疤是當真從小就有,還是池簌和他提前得知消息後施手段弄出來的,可就不一定了。
皇上抬了抬手,道:“驗。”
立刻有兩名醫官走上去,仔細檢查了任世風身上的疤痕,然後向著皇上稟報說:“陛下,這道疤痕確應該是陳年的舊傷。”
這樣一來,什麽解釋也不需要了,沒有人相信任世風在這種情況下還會為了一些小利與仇家合作。
而他救治克爾真的行為,則更加顯得心胸寬廣,仁善大義,是一位真正存有慈悲之心的得道高人。
沒想到事態陡然翻轉,克爾真一時驚怔,結結巴巴地說道:“這、這怎麽可能,我從未聽你提過!”
應定斌淡淡地說:“這段舊事乃是奇恥大辱,任道長若非被逼至絕境,相信也不會當面提起。不過本公倒是有些奇怪,京兆尹查案的時候,卻也不調查清楚嗎?”
馮傑滿臉漲得通紅,羞慚道:“應廠公說的是,是下官……疏忽了……”
皇上勃然大怒,呵斥道:“糊塗!你不細心將事情調查清楚,就當眾鬧到禦前,急功近利,打壓異己,又可曾把朕放在眼裡?當真是膽大之極!”
馮傑連忙跪下,連連叩首請罪,口中卻只是咬死了是他能力不足,過於心急,對皇上卻是一片忠心,絕對不涉黨派之爭。
有人給馮傑求情,也有人看了應定斌的臉色,紛紛出口指責馮傑行事急躁,別有居心,一時間爭執不下。
這邊正在亂糟糟地鬧著,無人注意有個人走了進來,在池簌耳畔輕輕說了句什麽,池簌神情微動。
他第一反應是先向應翩翩看去,卻發現應翩翩正看著任世風赤/裸的上身,若有所思。
任世風……是習武之人,最起碼確實比韓小山的身材要好,但是任世風已經老了!
池簌輕咳一聲,向任世風傳音道:“把衣服穿好。”
任世風有些莫名,但既然是教主吩咐,自然要從命,他便淡淡地說道:“如此,已經驗證清楚了罷?”
說完後,任世風撿起道袍穿好,又在池簌的逼視下默默掩上衣襟,系好衣帶。
教主……大概是怕他著涼吧,這次回來的教主,越來越有人情味了。
什麽也看不到了,應翩翩移開目光,又聽池簌咳了一聲,便看向他。
池簌衝著應翩翩笑了笑,以口型說了“人證”兩字。
畢竟不傳音,還能讓應翩翩多看他兩眼。
應翩翩意會,假作喝茶,不動聲色地輕一點頭,同時對系統說:“把商店打開,讓我看一下。”
他這裡翻看著系統商店,池簌已經站起身來,說道:“陛下,我這裡也找到了兩名證人,不知可否進殿?”
他的聲音不大,但頓時將所有的喧嘩吵鬧都壓了過去,得到皇上的準許之後,池簌便令人將他找到的人證帶了上殿。
克爾真陡然變色。
這回帶上來的人是名婦人,身邊還帶著一男一女兩名孩童。
那女孩才四五歲左右的樣子,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一雙大眼睛咕嚕嚕的轉著,四處打量。男孩稍大一點,也不過六七歲的年紀,臉上的神情卻很是驚慌,死死抓著母親的裙子。
克爾真猛然起身要走過去,卻被侍衛攔住,不禁又驚又怒:“你們怎麽會來?!”
原來這婦人和孩子正是他的妻兒,克爾真在來到宮中之前,本來已經將她們送回老家安置起來,天真地以為不會再有後顧之憂,沒想到這麽快就被池簌給找到了。
池簌道:“陛下,這克爾真出現的如此突然,用心十分可疑,因此任道長剛剛受到質疑的時候,我便派人去尋找到了他的家人,想必他們對於克爾真是不是奸細應該更加清楚。”
池簌轉向太子:“我記得太子殿下方才對應廠公說,不會有人不惜說自己是奸細來誣陷別人,但我並不讚同此言。只要為名為利,原本也沒什麽不可能發生的事情,不過做之前……恐怕先要想好這背後代價自己是否能夠承擔。”
太子的臉色不太好看,但也無法反駁池簌。
倒是應定斌見對方向著自己說話,不禁笑了一笑,心裡清楚,池簌應該是衝著應翩翩才會如此。
畢竟在封爵之前,他一直住在督公府,一天三趟地往應翩翩那裡晃,簡直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應定斌心裡想著,雖然他不及韓小山出身清白,但倒也是個有眼光的小子。
克爾真神色掙扎,池簌又對他說道:“現在你誣陷任道長的事情並沒有成功,而按照大穆的律法,抓到西戎奸細可是要凌遲處死的,家人亦要跟著連坐。你自己也就罷了,可還有你的妻子和兩個這樣小的孩子,難道你忍心看著他們也受此嚴刑嗎?”
皇上冷聲喝道:“你到底是不是西戎的奸細,現在還不說實話?”
克爾真的妻子一開始什麽都不知道,直到來之前才有人對她說了一些情況,幾乎把她嚇得魂飛魄散。
此時再一聽池簌所言,她連站都站不住了,軟軟癱倒在地,衝著克爾真嘶聲說道:“你在胡說什麽,你怎麽可能是奸細!現在還不說實話,難道真的想讓孩子跟著你一塊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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