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閣老說道:“陛下,依老臣看來,七合教素來不受朝廷管轄,甚至還因為惦念太/祖的舊恩懷有敵意,實在不能眼看他們的勢力繼續壯大了,但也絕對不能激怒他們。不如趁此機會,派使者以懷柔之道施以恩典,對這些人進行拉攏分化,這才是上策。”
皇上道:“既然如此,楊閣老對這派出去的使者人選,可有想法啊?”
楊閣老道:“臣以為禮部侍郎藍章,翰林學士孟竑、梁祁,大理寺卿阮浪都有這樣的才乾。”
他說完之後,猶豫片刻,還是又加上了一句:“通直散騎常侍應玦,雖性情狂放,但聰穎善言,處變機敏,又擅武藝,亦是可用之才,比前幾個人……更加合適。”
應定斌已經想好了,如果沒人提議應翩翩的名字,他就大肆吹噓自家孩子一番,向皇上力薦,如果有人舉薦,那正好得好好誇誇這麽有眼光的人。
聽到楊閣老的話,應定斌立刻說道:“不錯!陛下,老臣一直認為楊閣老目光如炬,頗有識人之能,他的提議老臣也甚為認可。應玦文武雙全,口才出眾,加上聰慧大膽,又在老臣的言傳身教之下,對陛下忠心一片,相信一定能夠感化那些江湖人士。可謂是這次差事的不二人選啊!”
應定斌這一番話說的毫不臉紅,而且情真意切,果然不愧天天被言官們上書彈劾“奴顏媚上”、“宦寵當行”,簡直聽的楊閣老都要吐了!
他是清流之首,向來看不慣閹人攬權,和應定斌幾乎是見了面就掐,別人互相攻擊是為了爭權奪勢,而他們的目的卻很簡單,就是看對方不順眼。
可是……可是誰讓這太監實在養了個出眾的兒子呢!只可惜了,如此美質良才,被他慣的厲害,脾氣著實任性。
楊閣老每每一想就覺得心裡嫉妒手癢癢,恨不得把應翩翩搶過來自己養一養,他素來是個惜才的人,今天思來想去,雖然極不甘心,還是實話實說,當著應定斌的面舉薦了他的寶貝兒子。
楊閣老做好了被死太監得意嘲笑的準備,沒想到今天應定斌沒有跟他針鋒相對,反而還臭不要臉的大肆附和了他的話。
這樣一來楊閣老發現,被應定斌誇獎,這簡直比平日跟對方對罵更叫他惡心,那感覺就好像吃了一隻經過七十八道工序,精心燴製出來的紅燒肥美大蒼蠅。
做的再精致也是蒼蠅,晦氣!
楊閣老:“哼!”
這事不算什麽美差,既然應定斌和楊閣老難得意見統一,其他人自然也不會開口反對。
應定斌唇角翹了翹,手不停地摸著下巴,一幅十分喜悅又要按捺著不展露出來的模樣。
淑妃看在眼裡,心中不免生出懷疑,覺得應定斌的態度非常古怪。
他疼愛兒子可是出了名的,如果說平日裡人們還半信半疑,覺得傳聞可能言過其實,那麽從之前應定斌不管不顧去傅家找茬的氣勢來看,他是真心將自己那個養子當成性命一般看待。
而如今,就算是應翩翩去了七合教有可能立功,也是一件十分凶險,甚至有可能丟掉性命的事情,應定斌沒道理這般興奮。
除非是……他們父子兩人另有計劃,比如利用這件事來報復仇家,又或是在衡安郡發現了什麽。
傅淑妃心中一凜。
她先前刺殺和陷害應翩翩都沒有成功,本來就心裡有鬼,又聽聞應定斌竟然不辭辛苦趕來獵場,更是全心提防對方的報復,此時這種警惕因為對方的言行達到了最高點。
不管應定斌想幹什麽,都一定要阻止!
眼看皇上正要開口,一旦他做出決定,恐怕什麽都來不及了,傅淑妃再也顧不得其他,開口柔聲說道:“陛下,臣妾心中倒是也有一個人選呢。”
皇上臉上喜怒不辨:“哦?”
傅淑妃說道:“臣妾的侄兒傅寒青,自幼跟隨紫台宗的觀一道長學習武藝。臣妾聽說,他們江湖中人最講師承情面,觀一道長在出家之前頗享盛名,聽說還有一個“折雲手”的稱號。若是這趟差事由寒青前往,想必更加容易取得那些江湖人士的信任。”
她一邊說著,目光一邊瞟向應定斌,果然看見對方眉頭微皺,臉上流露出一些焦急懊惱的神色,心中更是確定自己這一步走對了。
皇上淡淡道:“鎮北侯的才乾朕是十分欣賞的,但要論能言善辯、洞察人心的本事,只怕他還不如應玦。依愛妃之見,方才楊閣老提議的那幾個人,難道都比不上鎮北侯合適嗎?”
傅淑妃柔聲笑道:“或者可以一文一武,各司其職,共同前往。這只是臣妾愚見,若有不妥之處,陛下不要責怪臣妾才好。”
她在皇上面前,一直表現的溫柔順從,聰明,但又不是聰明的特別過分。偶爾在皇上煩心的時候,也會就一些政事提出點小小的建議,很多時候,皇上也樂意聽一聽。
可是這回,他看著面前自己寵愛多年的女人,心裡忽然想起了今天早上發生的一件事。
皇上來到草原上的這幾次,白天縱馬遊獵,興致頗高,到了晚上歇的也早,就沒有召幸任何嬪妃。
不過他每天早上,還是習慣於讓自己的新歡閆才人伺候著,喝上一碗她親手熬製的牛乳甜羹。
閆才人只有十九歲,年初入宮,原本是十皇子府上進獻入宮的歌女。
她聲如春鶯,珠圓玉潤,性情活潑愛嬌,還做的一手好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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