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簌這才發現,實在是自己沒見過世面,想的太多。
既然應翩翩不在意,他就更加恨不得與對方片刻不離,在應家膩歪了一天,到了傍晚,才戀戀不舍地被應翩翩給趕走了。
*
應翩翩好生歇了一夜,到底也是年輕,第二天早上起來,便徹底恢復了精神頭,開始著手手上的案子。
經過這一段時間的調查和思考,應翩翩覺得這案子的突破口應該在第一位死者王蒼身上。
他會這樣判斷,是因為發現自己目前所了解的王蒼與張向忠說的並不一致。
王蒼是侍衛副統領,應翩翩和他都是生活在京城多年,入宮或是年節時也不是完全沒有打過交道。
據他所知,王蒼的性格沉默寡言,生活中極少有什麽愛好,不飲酒,不賭錢,不好女色,家中甚至連一名妾侍都沒有,日子過得稱得上簡單樸素。
雖然他骨子裡是個什麽人,應翩翩不敢斷定,但從表面上來說,他就算不是個好人,也與張向忠口中那個貪財好色,囂張跋扈,無惡不作的狗官形象相去甚遠。
應翩翩生怕自己的認知有誤,又派人去調查了一番,得到的也是同樣的答案,所以張向忠是刻意抹黑王蒼,最起碼抹黑了一部分。
其實他沒有必要這樣做,因為張向忠之前自述的情況根本就沒有任何破綻,如他的姓名、身份、屍骨、經歷、家人……基本都能夠在現實中找到對應的證據,唯獨關於王蒼的講述並不符合實際。
應翩翩當時在禦前聽到這些話的時候心中便有些疑問,在牢裡又試探一番,對方提起王蒼來還是一頓亂罵。
據張向忠的說法,他和王蒼之間的交集其實不多,是因為公事而結仇,張向忠重返陽間,也是想為自己討個公道,如果那樣的話,又何必造這種謠,或者帶有如此濃重的個人情緒呢?
這處破綻引起了應翩翩的警覺。
恰好也到了王蒼出殯的日子,應翩翩便叫上了阮浪,兩人以吊唁的名義一起去了王家府上,想要發現一些線索。
王蒼所娶的是威武大將軍陳奇的女兒,兩人膝下無所出,隻將王夫人的一名娘家侄女養在身邊作伴,再加上王蒼又沒有其他妾室,因此府中人丁不多。
應翩翩會叫上阮浪一同前去王家,是因為阮浪的父親當年也是邊關守將的一員,都算是同王蒼有些故交之情,可是兩人到了王家之後,卻並沒有得到歡迎。
進了王府大門,只見滿目縞素,應翩翩抬手示意下人對前來迎接的管事遞上名帖,對方一看,就面露為難之色。
應翩翩道:“怎麽,有什麽問題麽?”
“這……”
那管事陪著笑,低聲說道:“多謝兩位大人的一番心意,小人代夫人領受了,只是我家夫人自從將軍去世之後,就一直非常傷心,目前的精神不是太好,或許言語間會對大人們有所冒犯。”
“小人可否鬥膽請二位先回去?等夫人的情緒穩定下來,小人再將這份心意代為轉達。”
要是這王夫人能冒犯冒犯他倒也不錯,人在激動的時候總是容易說出一些實話,應翩翩還真就怕這家人沉穩冷靜,三緘其口。
於是他和和氣氣地說道:“這沒關系,管家放心,我一向是出了名的脾氣好肚量大,不會被冒犯的,還是讓我進去吧。”
他說完之後輕輕將管家撥開,自己則帶著後面的人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
管家聽見應翩翩自稱脾氣好肚量大的時候,臉色發青,卻又無可奈何,只能敢怒不敢言地跟在後面。
總也不能說,應公子,你胡扯,你脾氣一點也不好,可是出了名的囂張霸道,腦子有病。
應翩翩和阮浪進了靈堂,王蒼的靈位就擺在最前面。
應翩翩和阮浪走上去,給他上了三炷香。
兩人剛剛把香放入了香爐之中,忽然就聽見一名女子激動的聲音在不遠處尖銳響起。
“誰讓你們進來的?都是你們這些人害死了我夫君!現在又來貓哭耗子假慈悲,上門裝樣子做給誰看!”
隨著這話,一名美麗的少女扶著一位看起來四十出頭的縞衣婦人走進了靈堂,兩人面上的神情都十分悲痛。
看到應翩翩他們的時候,這婦人的情緒顯得十分激動,一邊大聲斥責,一邊伸手推搡,想讓他們離開。
王夫人是將門虎女,會些拳腳,但跟應翩翩相比還是相差甚遠的,應翩翩原本輕易便能避開對方的拉扯,可他無意中一轉頭,目光卻落到了王夫人那身喪服的某處上。
應翩翩目光微凝,反而往前湊去,想要看的更清楚。
阮浪本來已經躲開了,見狀沒有多想,連忙快步擋在應翩翩前面,倒是正好被王夫人在臉上撓了一道。
他擋了下王夫人的手,忍住怒氣,沉聲說道:“夫人,你的悲痛我們可以理解,但王副統領可不是我們害死的,你要打,也得先凶手查出來了再去使勁。”
王夫人怒聲道:“當我不知道你們的身份嗎?你們的父輩當年都是駐邊軍,卻沒落得好結局,所以嫉妒我夫君的功勞,才會合謀害死了他!你們憑什麽前來祭拜?”
說話間,應翩翩已經看清楚了自己剛才想要注意的地方。
隨即,其他人也連忙過來拉住了王夫人,紛紛勸說,王家的人又連忙向應翩翩道歉,生怕把他惹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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