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是太后出宮前往大相國寺禮佛,各家的夫人貴女們紛紛主動要求陪同,這兩年太后愈發喜歡清靜,逐漸不愛外出了,便托付應定斌代她舉辦祭禮。
如此一來,官員們也都紛紛參加,反倒使得這祭禮更為隆重了。
應翩翩早就已經想好了,這樣隆重的場
合,正是收網撈魚的好時機。
不光傅英,還有——殺死王蒼的凶手。
應翩翩和池簌商量一番,這幾日便時常冷戰,仿佛當真被杜曉蝶挑撥成功了一樣。更有回應翩翩順手佩了杜曉蝶繡的香包出門,池簌當場勃然大怒,縱馬而去,一連三日沒有上應家的門。
——為了讓傅英自以為得計,池簌白天裝模作樣地冷戰,而只能大半夜偷偷翻牆摸進應翩翩的房中來,天不亮又要離開。
就算偶有親熱之舉,又怕下人聽到聲音、看見痕跡,也不能盡興,好像一下子又從有名有份的愛妾退化成了偷情的外室一樣。
這樣偷雞摸狗的日子,讓已經嘗過與心上人纏綿滋味的池姨娘十分不滿,這些不滿又悉數轉化為對傅英的怨憎。
好在佛誕日終於到了。
寺廟前一大早就開始有車馬絡繹不絕,大相國寺的主持親自站在門外,迎接各位達官貴人往來上香。
也不知道是巧合還是故意,應翩翩剛剛翻身下馬,就聽見鈴聲響起,簾子上繡有傅家族徽的馬車已經駛到近前來了,傅英帶著傅夫人從馬車上下了馬車。
雙方狹路相逢。
應翩翩瞧見兩人,微微一笑,隨手將馬鞭扔給梁間,自己一提袍擺進廟去了,未在他們身上多費工夫。
傅夫人看到應翩翩,頓時露出氣恨之色,自從上回傅寒青跟傅英鬧翻之後,就再也沒有回過家,她心疼兒子,又擔憂丈夫,心中早已將一向不喜歡的應翩翩當成了罪魁禍首,見到他就是一陣惱怒。
在她身後下了馬車的傅英拍了拍傅夫人的手臂,示意她收斂,臉上卻帶著黯然之色。
這些日子,雖然杜曉晨已經被關起來了,但關於那第三隻惡鬼的故事依舊在滿京城裡傳的沸沸揚揚。開始有人逐漸談論起應翩翩小時候所受到的傅英的恩惠。
想想當年那場慘烈的戰役,若不是傅英及時趕到,擋住了敵軍,別說應翩翩母子恐怕沒有辦法成功擺脫追殺前往京城,恐怕就是應鈞的全屍都保留不下來。
再加上附在杜曉晨身上的那名被稱為沈副將的惡鬼所講述的情況,當初他想要把應鈞的妻兒都一起斬殺祭典將士亡靈,也是傅英冒著得罪眾人的風險一意阻止。
可以說,他對應翩翩的救命之恩算都算不過來,更別提還有後來的多年撫養教導。應定斌佔了七成,傅英少說也得有著三成。
時人都講究孝道仁義,尊敬長輩,論身份,傅英在應翩翩面前本就佔有優勢,人們聽說了這些事,再想想辭去爵位贖罪的傅寒青,不免對較為弱勢的傅家心生同情。
更何況,應翩翩雖然年少高才,忠直敢言,但手段失於狠辣,本來就令很多勳貴為之不滿。
今日雙方相遇,傅英和傅夫人的神情也仿佛表露出了他們複雜的心情。
於是逐漸有不少人都開始覺得,就算現在應翩翩大了,兩邊因為陣營不同產生了矛盾,這些過往的恩情也不能就此忘記,他那些事做的實在太過。
這正是傅英第一步想要達成的目的,應翩翩對此也是有所預料,並未太過放在心上,進殿之後,目光四下一掃。
大殿正面是一座約有一人多高的純金實心板凳佛,金光璀璨,華美堂皇,佛座上有著本朝雕刻大家所刻的全本楞伽經,佛像面目慈和,雙眼似閉未閉,在柔和的寶光中俯瞰眾生。
這座佛像歷史已久,是從前朝傳下,又經歷代修複打磨,可謂價值連城。為了迎接此次的佛誕日,應定斌又下令了重修佛座,以作參拜。
此時,佛像前正有幾名女子雙手合十,跪地拜了又拜,其中一位正是王蒼的夫人陳氏。
王夫人一拜之後抬起頭來,恰好也看見了應翩翩,便大方的笑了笑,說道:“應大人也來了。”
應翩翩亦是含笑:“是,我剛剛才到。過一會還有祭禮,夫人現在就已經開始上香了麽?”
王夫人說道:“既然來了,還是心誠,多拜幾次,總是有好處的。說不定哪一回,心願就得償了。”
應翩翩不置可否的一笑,兩人眼神交換,似是別有深意,隨即便各自移開。
應翩翩感到仿佛有道目光一直望著自己這邊的方向,回頭看去,見是應定斌在和幾名奉命從宮中出來的內侍交談。
他也看到了應翩翩,招手把兒子叫過去摸了摸頭顯擺一番,這才滿面慈愛笑容的放應翩翩“自己去旁邊玩了”。
顯擺孩子也是應定斌的老毛病了,他身邊幾乎沒幾個人不曾被他滿溢來的父愛秀一臉過,但礙著西廠廠公的面子,也不得不捏著鼻子忍下。
應定斌身邊這幾個人均是為了此次佛誕日而來,有內務府總管,以及直殿監和尚衣監的各位掌印太監等。
他們無不是八面玲瓏的人精,聞言紛紛隨著他一起誇獎應翩翩,表情真摯,語氣讚歎,讓應翩翩忍不住有些懷疑人生,打開好感度提示看了看,果然發現一分都沒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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