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燕窩還沒有喝完,門外便傳來輕輕地敲擊聲,有人恭敬問道:“大人,您已經醒了嗎?有魏府的人前來求見。”
洪省便讓他們進來,又和顏悅色地詢問那名魏府的下人:“你有什麽事嗎?”
那人低聲說道:“洪大人,打攪了,是夫人派小人前來詢問,說是昨天夜裡,魏大人一夜未歸,不知道是不是在您這裡,同您商議事情?”
洪省奇怪道:“咦,還有這事?我倒是不太清楚。你們也知道,魏大人一般有什麽事情,其實是不常與我商議的。他似乎和這次欽差當中的阮大人交好,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詢問過他?”
那人遲疑了片刻,說道:“是,那麽小人就再去問一問。”
洪省目送著對方離開的背景,臉上不禁露出了一抹笑意。
他親自走過去,要將房門關上,安安靜靜地最後享用完自己的燕窩,作為今日歡慶的開始。
然而這時,卻聽見有人輕聲笑道:“洪省,你蓄意謀害朝廷命官,該當何罪?”
這人的聲音並不嚴厲,不似質問,卻更像是一種帶著譏諷的戲謔。
洪省猛然抬起頭來,看見應翩翩一身官服,前簇後擁,負手踱進了他家的院子裡,竟仿若入無人之境。
官服使他身上多了幾分謹肅端凝的氣勢,明顯來者不善。
洪省一驚,皺起眉頭:“賢侄,你做什麽?”
應翩翩搖頭歎息,平和的語氣當中帶著說不出來的冷酷:“洪大人,你可真是好狠毒的心腸,魏大人在你的算計之下變成了一攤肉泥,可你卻還有心情在這裡享用早餐,難道當真沒有半點愧疚嗎?”
洪省驚道:“你說魏大人怎麽了?!”
應翩翩沒再說什麽,抬手,用力擊了三下掌,頓時有人被押了上來。
洪省一見之下,臉色立變。
——那被帶上來的兩個人,一個是之前向魏光義稟報糧食變成了沙子的小廝,一個是領頭毆打魏光義的假冒災民。
在洪省的計劃當中,他們此時本來都應該已經被暗殺了,卻沒想到人還好端端地活著,並且落到了應翩翩的手裡。
應翩翩道:“洪大人,你看上去好像很驚訝?你在驚訝什麽,是不是想,‘哎呀,我明明已經派人去殺他們了,我派去的那些殺手都是廢物嗎?怎麽就失手了呢?’”
他抬了抬手,洪省派去的殺手們便也被五花大綁,帶了上來。
應翩翩笑道:“你可以當面詢問他們了,請。”
應翩翩是帶著兵闖進來的,此時洪省府門大敞,被官兵們在外圍圍的水泄不通,其中情形如何一覽無遺,引得不少人駐足觀望,議論紛紛。
洪省沒想到自己汲汲營營,算計到了最後一步,竟然還是栽在了應翩翩手上,一時間氣怒攻心,再也裝不出平常那副老好人的樣子。
雖然應翩翩不知道搞了什麽鬼,竟然能夠調動魏光義手下的兵力,但洪省作為衡安郡的鎮守太監,才真正控制著這裡的武裝命脈,來硬的,他也不是沒有一爭之力。
洪省丟下了所有的偽裝,狂笑一聲,正要開口,卻突然之間感到一陣眩暈。
他還以為自己是氣怒太過所致,用力晃了晃頭,那眩暈感非但沒有減弱,反倒愈加強烈起來。
洪省額頭汗水涔涔而下,雙腿一軟,不由自主地倒在了地上,喉嚨中發出嘶啞的嗚咽聲。
視線之中,只能看到一雙繡著精致雲紋的薄底長靴,一步一步走到了自己的跟前,那袍擺在風中翻卷如波。
“洪大人,你這是被揭穿陰謀之後,心虛到中風了嗎?”
應翩翩低笑了聲,居高臨下地看著洪省:“哎呀,真是不好意思,你和我父親關系一向親厚,我本應留幾分情面,可惜你謀害朝廷命官,罪不容赦,魏夫人前來報案,拜托我一定要找到殺害她夫婿的凶手,小侄也是無能為力呀。”
他的話聽起來非常耳熟,正是之前應翩翩被誣陷殺了金玉流時洪省曾經說過的。
洪省掙扎著,艱難地發出聲音:“你、你……是那燕窩……下藥……”
應翩翩微笑,俯下身去,在他的耳畔輕柔地說道:“對,都是我乾的。我故意讓你誤以為我會與魏光義聯手,誘逼你按捺不住殺了他,隨後收集你謀害魏光義的證據,一箭雙雕。”
他放慢語速,一字一句,說的清清楚楚:“洪大人,你這樣聽話,省了我不少的力氣,我很滿意。”
應翩翩直起身來,露出一個親切漂亮的笑容:“下輩子投胎時,要記得少生些壞心,多長點腦子。”
洪省嘴裡嗬嗬發聲:“你,會後悔……你會後悔的……我還有……後招……還有……”
應翩翩卻不再理會他,抬眼看向在場眾人,笑容淡去,沉聲說道:“衡安郡鎮守太監洪省,恬居其位,不謀其政,腰玉珥貂,卻不思濟百姓,安疆土,唯欲苟全性命,貪棧爵祿,竟至禍心不平,陰害同僚,法理難容!著押入獄中,他日回京受審!”
洪省已經說不出話來了,但意識還是清晰的,應翩翩並沒有給他下致命的毒藥,這太便宜對方了。
魏光義和洪省,在位多年,魚肉百姓,害的無數人/妻離子散,家破人亡,他們不配得到善終。
如今,魏光義已經死的屍骨無存,還有一個洪省,他的結局,只能是接受明明白白的審判,最後斬殺以謝天下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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