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拓東風墮殘芽, 塵土衰紅別有佳。
明歲繁枝亦複豔, 豈如人老歎年華。
欲向闌珊驚斬夢, 天光卻喚醒時沙。
流年馳謝一晌雨, 不是人間不貪花。”
他完成之後, 放下筆來,感歎說:“此詩此畫,此情此景,在我百年之後,必將流傳千古,成為一段佳話。”
在旁邊被迫圍觀了全程的阮浪:“……”
他果然還是討厭這些讀書人,就算應翩翩是將門之後,終究也是文官出身,身上還是帶著股抹不去的秀才酸氣,讓人心煩。
阮浪本來不想跟他說話,看他竟然坐牢坐的如此高興,又實在忍不住了。
他在對面嘴欠道:“應大人,看來你的心情不錯。可歎你費盡心思將孟竑保舉出去,他卻似乎並沒有想辦法把你撈出去的意思,只怕應大人的一番心血白費了呀。不知道你可後悔嗎?”
這回應翩翩大概是吟詩作畫心情正好,倒是沒有嗆他,似笑非笑地偏頭瞥了阮浪一眼。
“你覺得如果我想靠孟竑撈我出去,當初又圖的什麽要把你們弄進來?阮大人,你現在能安生在這裡待著,可得謝謝我呢。”
阮浪怔了怔,他倒是也想過這個問題,但琢磨來琢磨去,得出的答案是應翩翩從始至終要坑的就自己一個,可此時聽對方的意思,卻又不像。
“你……到底在打什麽主意?”
應翩翩歎息道:“阮大人你怎麽這樣,明明我都是為了保護你們啊。要不是我當時那番舉動,反而撇清了跟你們的關系,那麽以魏光義對我的提防和憎恨,你以為你還能坐在這裡閑待著嗎?咱們是同僚,我不過想對自己的下屬負責而已,你卻把我想的那麽壞,我——可會傷心的。”
他話說的好像挺惆悵,臉上的神情卻十分微妙,帶著點揶揄調侃的意味,讓阮浪平白生出一股怒火。
什麽長官下屬的,煩死了。
自己憑什麽要蹲在這牢裡,聽他扯這些莫名其妙的歪理,好像他應玦是什麽好東西一樣!
那些冠冕堂皇的話,那些所謂的袍澤之誼,同僚之情,家國大義,都是假的,誰信誰傻。
他爹是那樣,到了他這,還要更缺德。
娘的,真是多余跟這混蛋說話,說一次堵一次。
阮浪不禁冷笑一聲,說道:“哦,原來如此,應大人真是大仁大義,想必一定是因為家學淵源吧,佩服佩服!我們這種卑劣小人只有被應大人救命的份,卻是不敢與您為伍了,我還是繼續睡覺吧,也免得礙您的眼,反正我就是個跟班的,完不成這任務,又不關我事。”
【叮,反派陣營角色阮浪好感度-20,當前好感度-60。】
系統已經被這人不斷驟降的好感度給驚呆了。
如果說上一次它還覺得可能是應翩翩罵人罵的太難聽才會如此,但這回在系統看來,應翩翩的話已經非常溫和客氣了,阮浪的的好感度居然還在下降。
系統不由覺得很生氣:【這人不識好歹,是個壞蛋,我們整他。】
應翩翩悠然說道:“他不是不知好歹,他是從一開始就對我有成見。你沒看見麽,孟竑對我的初始好感度是30,而阮浪卻是-20,說明我們有交集之前,他就已經開始討厭我了。”
“那麽出現這種情況,只有兩種可能,要不然就是我得罪了他身邊的人,要不然就是我們的父輩之間有什麽仇怨。據我所知,阮浪的父親曾經跟在我父親麾下打仗,後來在戰場上犧牲了,所以我才會出言試探,現在看來,只怕是猜對了——他在記恨這件事。”
系統發現原來想當好人也不是那麽容易的:【那不是就沒辦法刷滿他的好感度了?】
應翩翩懶懶道:“不急,早晚的事。”
他說完這句話,忽然皺了皺眉:“什麽味道?”
【在周圍檢測到迷香成分,開啟特殊場景防護系統,減少80%的外部傷害!】
當正面人物的待遇確實好,可以享受各種周到服務,雖然只有短短三天的時間,應翩翩卻感到了春風般的溫暖。
可是他已經被關在這裡了,為什麽還有人會燃燒迷香?根本沒有這個必要。
除非是……七合教的人來找他了。
應翩翩這番作為,就是想要吸引七合教的人過來,不過他並不認為洪省會那麽好心,主動為他引薦。
這老東西不將當掉寶物救災的功勞據為己有就不錯了。
應翩翩本來還有下一步的計策,迫使洪省不得不帶七合教的人見他,現在一切卻送上了門來。
所以,來的人很有可能是……
應翩翩心中一動,手中的炭筆微頓,一道筆畫就有些長了。
他低聲自語道:“池簌?”
因為有系統的防護,應翩翩絲毫沒有受到迷香的影響,神志十分清明,他假裝暈倒的樣子,頭漸漸低下去,伏在桌上不動了。
那迷香是從應翩翩這一側的窗戶處燒進來的,阮浪那邊一開始並未察覺,還只是自顧自地躺在床上,背對著應翩翩睡覺。
他想到自己的父親跟著應鈞出去打仗,卻由於應鈞輕信奸細之言,決策失當戰死沙場。
他小時候因為沒了爹,不知道受了多少閑氣,幸虧因為運氣好,拜了一位武功高強的師父,才能平安長大。
結果應玦倒是美美認賊作父,認了應定斌那個太監當爹,從來沒給過自己一個眼神,長大之後還要把他坑害坐牢,冷嘲熱諷,真是豈有此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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