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咕嘟咕嘟……不……”
在即將缺氧的威脅下,剛才都放棄掙扎開始屏氣的比思納·奧菲爾再度反抗了起來,頭髮稀疏的頭頂不斷地上下浮動著,仰起的臉上,發紫的嘴唇張張合合卻只能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
垂眸看著這種扭曲痛苦的臉,克若在對方逐漸擴散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充滿仇恨的狠厲眼神、興奮到同樣有些扭曲的面孔……
他之前也是這樣的嗎?
克若突然有些迷茫。
但力度一直沒有減輕的膝蓋仍然抵著比思納的喉管將人壓在池壁上,終於,感覺膝蓋下掙動的力度越來越小,克若低下頭,正好看到了比思納雙眼翻白徹底暈過去的景象。
以防萬一,他又保持著這個姿勢保持了將近七八分鍾後,才將徹底癱軟的比思納·奧菲爾踹到了地面上。
皮肉和地面接觸後發出一道悶響,揚起的灰塵飄飄灑灑地落到了渾身濕透的比思納身上。
克若看了他一眼,平靜地移開了目光,看向了自己血肉模糊白骨森森的手腕,仿佛感覺不到痛一樣繼續掙了起來。
“轟——”
就在他因為失血過多而眼前發黑時,平時一連幾天都不一定有人來的地下室又被推開了門,只是這次的聲響格外的大。
難道,就要死在今天了嗎……
再沒了反抗力氣的克若第一時間看向了被他扔在一邊的“罪證”,一時間十分懊悔剛才為什麽沒有直接把這個可能已經是個死屍的家夥沉在水底。
眼睛已經無法聚焦了,身體也在一陣陣發冷……冷靜評估著自己目前狀況克若最後不死心地抬頭看去。
逆著燈光看不清面孔的兩個身影仍然停在門口,不知道為什麽還沒有進來給他一鞭子。
算了,無所謂是誰了,反正就算不是來處理他的也不可能直接不經過比思納·奧菲爾的同意就將他帶走,死前大仇得報也不錯,希望萊頓這個沒相處幾年的弟弟能記著他點好,逢年過節給他燒點小魚乾下去……
擺爛一般地想著,克若有些困倦地闔上了眼,然而在他徹底暈過去前,那兩道人影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了距離他不算遠的地方。
好熟悉的花紋……
已經無力抬頭看清對方面容的克若只看到了一角快要垂到地上的披風外套。
怎麽感覺,好像在哪見過?
身體的主人失去意識後,無力垂下的雙腿重新變回了魚尾的樣子,隨著水池邊管道不斷向外輸送著藥劑帶起的水波飄動著。
“?”
剛走過來準備看看這個被軟禁的人是什麽情況的季明江震驚地瞪圓了眼,忍不住發出了一聲咒罵。
“克裡萊斯,別管比思納那個畜生了!這好像是你哥吧?!”
***
季明江完全沒想到情況轉變的這麽快。
他和克裡萊斯一路跟著精神力的指引來到了之前張成描述過的死角位置,面前也確實就是兩堵牆,完全看不出什麽可疑之處,但穿梭在空中的精神絲又確實是在興奮地拉著他往牆裡面走。
沉默片刻後,他揮了揮手讓開始在周圍找機關的克裡萊斯離得遠了些,然後在對方不解的注視下,手肘屈起手腕向內,直衝衝地就撞上了這堵攔著他們的牆。
“你別……”
和克裡萊斯阻攔聲一同響起的,是不同於撞上厚實牆壁反而更像是撞到了什麽鐵門上的聲響。
“鐺——”的一聲,和克裡萊斯對視了一眼後,確認了方向沒錯,季明江這次直接抬腿踹了上去。
蓄滿了力量的一腳直接將看不見的鐵門門軸踹出了一道痛苦的“吱呀”聲,隨後和牆壁融為一體的門打開,露出了一片漆黑什麽都看不清的地下室。
雖然看不清,但裡面的響動在這種環境下也顯得更明顯了起來。
“有水流動的聲音。”
耳鰭動了動,季明江率先順著樓梯向下走去。
走到地面上後,還沒來得及看清在水池邊趴著的那個人影,季明江腳下突然一個踉蹌,一個不知道什麽東西無聲無息地趴在他的面前,狠狠地絆了他一下。
“什麽玩意……”
一邊小聲嘟囔著,季明江折回去跟克裡萊斯一起將那個東西翻了過來,借著從房門外打進來的燈光和突然手舞足蹈的精神力絲線,季明江抽了抽嘴角,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克裡萊斯確認到,“這是比思納·奧菲爾?”
他背著他們倆來這鬼地方自殺來了???總不能是被一個讓他囚禁起來的人給反殺了吧???
指腹觸上比思納·奧菲爾的脖頸,感受到手下傳來的輕微到幾乎可以忽視的起伏,萊頓收回了手,看了一眼水池邊那個好像已經暈過去了的人和對方在水中赤裸著的腿,他捏了捏眉心後說道:“你先去看看水池邊那人的情況,我把比思納·奧菲爾帶出去再說,他現在還不能死。”
“噢。”季明江點了點頭,單手拎起了比思納·奧菲爾濕漉漉的衣領,給他甩到了克裡萊斯的背上後就轉頭像水池邊走去。
他聽出來了剛才克裡萊斯興致不太高,但是也能理解。
畢竟在看到這個十分隱蔽的地下室時,聯想到之前他聽到的那個侍從的話和水流聲,兩人的第一反應都是想到了被關在這裡面的是不是克若,只是這個想法很快就消失在了剛才瞥到的明顯是人類雙腿的那個畫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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