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該拿風催雪怎麽辦了。
身下的人已經開始因呼吸停滯而不自覺地開始痙攣,淚滴浸濕了狹長濃密的眼睫, 順著緊閉的雙眼滑落到臉頰, 看起來脆弱又無辜。
盡管青峰知道這只是對方無意識的□□反應。
青峰還是松開了手。
他想到了一個正確處置風催雪的辦法。
他在蒼翠山布下重重幻境, 將這座小院建成一個堅不可摧的牢籠。
找來昔年紀春秋用以封印赤焰的玄月鐵,打造了最為精美繁複的鐐銬,封住風催雪的靈力。
忘心草能使人忘卻一切記憶,用給風催雪,再好不過。
不管風催雪之前有什麽樣的算計, 復活後要翻多大的浪, 服下忘心草之後, 醒來的只會是一張白紙般的風催雪。
將危險從萌芽扼殺是最簡單的處理辦法,除了這個, 還有一個方法就是把“危險”變得“不危險”。
他會時時刻刻守著對方, 如果對方忘卻前塵一心向善, 這是最好, 如果對方依然執迷不悟, 那麽……
青峰的視線落到了身下那人脆弱的脖頸上。
他就只能殺了對方了。
青峰想, 他不會再相信風催雪了。
然而在風催雪醒來後,一切就又亂了套。青峰從未想過失去記憶會讓一個人變化這般大。以前的風催雪雖愛說笑,但總像是壓抑著什麽般,戴著張溫和假面,渾身卻是遮不住的煞氣與冷漠。
而現在的風催雪卻沒了這股壓抑。
*
風催雪捧著斷成兩截的鳴雪劍,低垂著頭,極盡懊惱。
“這是我最喜歡的劍了,本以為能伴我長久,沒想到被傀儡王一下子就……”
“我會想辦法給你修好。”青峰道。
風催雪道:“可是鳴雪劍似乎材料極為難得,我記得雲涯君給我製這把劍時找材料用了好久……”
聽到風催雪‘雲涯君’出口,本以為自己已經習慣了的青峰依然沉默一瞬,“再難得也是能找到的,交給我吧。”
青峰語氣篤定,於是風催雪心情便舒暢許多,拍了拍鳴雪劍以作安慰。
“沒有想到傀儡王居然這麽厲害,你之前對這個人有印象嗎。”
“之前並未見過,不過他指揮傀儡的方式,我卻覺得有些似曾相識。”青峰道:“天衍派禁書中,有一書名為傀儡術,可將萬物生靈煉化為傀儡,聽其號令。”
青峰沉聲:“此書中有一篇章,名曰“傀儡王”,是尋煞氣極重的大妖或修者遺體,煉化成傀儡,此傀儡有意識思維,行動與常人無異。最重要的是,這名傀儡能夠驅策其他傀儡,其余傀儡的眼便是他的眼,耳便是他的耳。”
“此書是上上任掌門從一名魔修手中取得,那魔修便是將其死去的妻子煉成了傀儡王。”青峰道:“我曾在先輩筆錄中見到記載,那名傀儡不管是從面貌還是行動說話來看,都與常人無異。”
“魔修狡詐,使其妻子扮作一名被魔修要挾,身世可憐的女子,前來討伐的許多修士沒有過多設防,都死於這夫妻二人之手。”
“這夫妻二人便是借由此術控制了許多修士安插於各大門派,險些引起大亂。”
風催雪蹙眉,“聽你一說,那這個傀儡王好像不怎麽機靈的樣子……”
“若真如傀儡術中所描述,他恐怕還是個半成品。”青峰道:“傀儡術不僅需要施術者靈力強大,不會被傀儡王反噬,也需要被煉化成傀儡王之人煞氣與能力足夠……恐怕這也是妖王想趁赤焰未獲得妖丹之前將赤焰殺死的原因。”
“一個半成品都累得我們夠嗆,若赤焰被煉成了傀儡,那我們乾脆都別玩了。”風催雪歎氣,“如此看來,確實是妖王把天衍派的禁書全拿走了,你說說,這麽多禁書怎麽不好好藏起來,放藏書閣能行嗎?現在被人打包偷完了,一本傀儡術就已經引起這麽大的麻煩了。”
“藏書閣被盜,是在五年前雲涯君叛出天衍派之時。”青峰忽然道。
“啊……”風催雪眨眨眼,不明白青峰為何忽然說到這裡。
“因為藏書閣中設了無數法陣,建派以來從未丟過東西,而那一回裡面所有禁書都丟了,所以當時大家一致認為,是出了內鬼。”
風催雪明白了,“你們以為是雲涯君?”
青峰低聲,“當時他的嫌疑最大,我……問過他。”
當時的風催雪隻反問了他一句,“你覺得是我嗎?”
他沒有回答。
風催雪似乎明白了他的答案,笑容裡多了一絲失落,沒有辯解,亦沒有承認。
如今這禁書丟失一案,終於有了答案。
以前種種,謎團眾多,或許不止這一件事。
“如今看來……”
“如今看來,定是雲涯君偷了書給妖王!”風催雪一擊掌,恍然大悟,“他倆不是一夥的麽!”
青峰:“……我的意思是,不是他。”
然而風催雪已經不願再聽青峰解釋了,堅信了自己的推測——反正壞事肯定都是雲涯君乾的!
青峰:“……”
“對了,還有一事要給你說!”風催雪風風火火一拽青峰衣袖,扯著青峰走了。
青峰:“……”
*
天衍派百裡之外。
傳送法陣亮起一道白光,傀儡王從中走出,身形略顯狼狽,旁邊已早早等候著一名身形壯碩的傀儡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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