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跑得掉?”
腥臭伴隨著戲謔的聲音傳來,祈玉才意識到那竟然是對方的手,長著尖銳指甲的手。
宛如鋼筋般的五指死死箍著他,指尖已經深深沒入皮膚,祈玉甚至懷疑那惡心的指尖是不是已經戳到了他的肩胛骨。
“嘖,別放毒,要確保健康。”另一道聲音從上方傳來,“用這個迷暈帶走。”
有什麽反光的東西一閃而過,祈玉艱難抬頭,才發現最早出問題的那個大燈後,竟然站著一隻蝙蝠。
而就在剛才,那隻蝙蝠扔了一根玻璃針管下來,被他身後那個怪人一把接住。
“你們到底是誰?”祈玉喘著粗氣,死死盯著那隻蝙蝠問。
火光將他的臉龐照得明亮,而他的眼睛在火焰下,更是雪亮一片。
“你不用知道——操!”
祈玉狠狠一腳踹在身後那怪物人的肚子上,趁對方吃痛下意識後縮的一瞬間,又將玻璃針管踢落在地,一腳踩碎。
腎上腺素狂飆中他甚至不太能感受到後肩皮肉撕扯的劇痛,後退數步後他一把扯斷又幾根被燒到的頭髮:“怎麽想的,什麽年代了,還用玻璃針?”
看著地上的藥水,那一身黑的怪人狠狠啐了一口。
“咦,你這張臉有點眼熟。”
蝙蝠飛了下來,在祈玉面前毫不顧忌地變成了一個纖細的男人,咂咂嘴,“在哪裡見過呢,我怎麽不記得了……真的好眼熟。”
祈玉微微瞪大了眼睛。
那聲音……是從他身後傳來——
“但管他呢。”
近在咫尺的陰冷嗓音讓他全身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頸側微涼,緊接著是冰冷的藥水被推入了血管:
“怎麽想的,你不會真以為我們反派綁架人就帶一支藥吧。”
“別炸毛,好好睡一覺吧弟弟。”
藥效發作,祈玉努力睜大眼睛卻完全是徒勞,最後倒映在他視線中,是金紅色火焰中,那盞轟然掉落的大燈——
“哐!”
*
這場火災毫無意外受到了社會上的廣泛關注。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這場聲稱是“電線短路”引起的最終幾乎燒遍了禮堂的超大火災中,卻並沒有大出現幅傷亡。
或許是當時那個站在舞台上的少年足夠機警,又有足夠的冷靜和善良,那最後通過擴音器吼出的兩句話給予了人們最寶貴的逃跑時間。當災難發生時,每一秒都彌足珍貴。
然而令人心痛的是,那卻似乎成了少年最後留在人間的話語。
當一切災難都被平息,援救人員快速統計傷亡,卻發現唯一消失在這場意外中的,恰恰是那個站在舞台上的少年。
……
“……110每分鍾,血壓140/80,整體偏高,化驗結果還需十分鍾左右,建議再觀察一段時間,當務之急是……”
祈玉睫毛顫了顫,緩緩睜開了眼睛。
那聲音戛然而止。
“祈玉?”周尋看了過來,“你醒了啊。”
祈玉花了幾秒鍾才回憶起之前發生的一切,不動聲色地打量四周——很熟悉的地方。從前生活了好幾年的池子。
連布局都沒怎麽變過。
他尾巴擺了擺,腰上毫無意外感受到了細鎖鏈的重量,指尖夾著測量儀器,實時監測心跳和血壓。
緩了會兒後,祈玉從石床上坐起,隔著玻璃牆看向外面的兩人。
池子邊壁豎起的玻璃大約一米,只能阻礙行動,卻不隔絕聲音。
“身體感覺怎麽樣?有哪裡不舒服嗎?”
祈玉不語。
周尋咳了一下,又問:“肩膀後面還疼嗎?”
祈玉垂眸,看到自己胸前綁著幾層放水紗布,肩後的傷口陰陰涼涼,大概是已經被上過藥。
“不疼。”他終於回了一句。
周尋罵了一聲:“他們竟然敢下這麽重的手。”
聽到這話,祈玉倒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周尋看到他目光中的嘲諷,疲憊地歎氣:“我也是沒有辦法。”
祈玉更覺諷刺,懶得說什麽,轉而將目光看向周尋旁邊的那個人。
這個才是主謀。
祈文光在抽煙。
煙屁股被夾在兩根修長的手指尖,一點火花眼看著就要熄滅。
他的眼角多了幾道不明顯的紋路,祈玉想。
相對的,祈文光也在打量池子裡的祈玉。
一個孩子的五年,會發生的變化總是遠大於一個成年人,在他沒有參與的時間裡,這個孩子逐漸成長到了驚人的地步。
“那麽,費那麽大力氣把我弄到這裡,是要我為你們做什麽?”祈玉看著祈文光,輕聲問。
祈文光仍然只是盯著他,隔了很久,才回了一句:“你先養好身體。”
祈玉:“先前就說過,我與那條人魚不同,如果你是想要與當年一樣孕育一個孩子,恕我做不到,不如讓我走。”
“……總有用的到你的地方。”祈文光說,“否則我養你做什麽?”
說著,他在控制機位屏幕上迅速點了幾下,池子的出水口便放出了一小團深褐色液體。
很快溶解在池水中,顏色迅速變淡。
祈玉頗為嫌棄地朝後揚了揚頭,然而這只是心裡安慰,在水中他根本無處可逃。很快他就感到疲憊,眨了眨眼睛,眼前的景物也變得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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