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控前台被暴擊,稀裡糊塗就點了頭:“哦哦,可以的。”
巫雲深:“……”
一直到走出大門,巫雲深又開始悲憤:“這個看臉的世界!”
“我戴著口罩。”祈玉在想剛才從前台電腦上偷看到的開房人姓名,心不在焉回答。
——樓連。
與樓煥一個姓,而且並不常見。
巫雲深說:“猶抱琵琶半遮面更具殺傷力。”
“希望你能分清面紗和口罩的區別。”
兩人就這樣一路插科打諢,路過一家超市時,巫雲深想去買點東西,祈玉懶得動,於是站在門外等。
正當祈玉發呆,不遠處的一幕吸引了他的目光。
“咪咪——”
女孩拿著一包散裝什麽東西,逗地上的一隻貓。
那隻貓整體是黑灰色的,有老虎樣的條紋,肚皮和四爪卻是雪白雪白,正懶洋洋地敞開四肢,白肚皮朝天曬太陽,尾巴微微勾著,像一個長鉤子。
祈玉看著這一幕微微發愣,腦海中忍不住回憶起某隻大貓,曬太陽時是如出一轍的姿勢。
等回過神來時,他已經走到了女孩身邊。
女孩竟然認識他,兩人稍稍交流了一下,是一個大二的學妹。
“這是什麽?”他問。
“這個嗎,”女孩晃了晃手裡的袋子,讓祈玉看清裡面的長方體顆粒,“凍乾呀,貓咪的零食。”她又掏口袋,“我這還有貓條呢!”
見祈玉目露好奇,女孩拿了一粒凍乾放到祈玉手裡,“你來喂試試?”
祈玉點頭,接過的瞬間,那一直半闔著眼睛大爺樣的貓竟然轉過了腦袋,胡須卷動,打了個矜持的哈欠,眼睛直勾勾盯著他。
“……!”
又是綠眼睛——現在這歌眼睛顏色的貓那麽多嗎?
不待祈玉反應過來,手上忽然閃過一道黑影,緊接著指尖一空,凍乾已經不知所蹤。
而地上的貓大爺則舔舔嘴巴,再用爪子擦臉,舒服地眯起眼睛。
女孩目瞪口呆:“哇,這貓!前面怎麽叫都不睬我,現在你都沒喂他就激動,一隻小貓咪竟然還挑人?”
祈玉也覺得神奇,那種喂貓的體驗感真的很神奇。
“這種零食……”他有些猶豫,“貓都會喜歡嗎?”
女孩笑了:“當然呀,我就沒見過不喜歡吃凍乾和貓條的貓!”
說完,女孩拍拍屁股起身,隻留給祈玉一根貓條:“留給你親身嘗試,我先走啦。”
說完就一溜煙跑路了,那速度,讓祈玉嚴重懷疑這姑娘只是懶得再喂。
他試圖拆一根,然而經驗所限,直接拆歪了。
順著預留的口子,沒橫著拆出一道供貓舔舐的小口,反而歪出天際,根本什麽都擠不出來。
“……”
一人一貓大眼瞪小眼。
大概是認識到了愚蠢人類的現狀,綠眼狸花貓很快移開了目光,再次癱成一張曬肚皮的貓餅。
祈玉有些愧疚,但他也沒有剪刀之類的東西,隻好把貓條暫時收進口袋。
然後小心翼翼伸出手,想把大狸花貓抱起來。
——作為補償,就送這隻貓去拆蛋吧。
狸花貓不知陰霾將至,隻掙扎了一下,就乖乖在他懷裡窩著不動了,似乎很舒服,一點都不怕生。
但畢竟是隻貓,害怕過會兒這大爺會掙扎,祈玉快速給巫雲深發了條語音,就往學校的方向走。
路上卻遇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男人憔悴地坐在階邊,指間夾著一根燒紙末端的煙,看過來的目光一時間很是複雜。
——周尋。
當年跟祈文光一起闖進他的生活,改變他的人生軌跡的惡人。
也是將他帶出那個研究所,安頓他的生活、為他看顧身體狀況並將他養大的恩人。
祈玉頓住腳步。
當年他逃出研究所之所以那麽順利,正是因為遇到了周尋——有作為“大人”的周尋的幫助,祈玉才能一路向南走,然後住下來,繼續像個正常人類一樣長大,上學、高考、最後來到這裡,不但擺脫了那個地獄,也遠離了他的父親,祈文光。
而他對周尋的感情,從痛恨,到警惕,然後才逐漸妥協。是的,他們一開始經歷了一段非常慘烈的磨合期,一度引來了以為是在拐賣兒童展開施救的警察叔叔們。
同時,正是周尋斬釘截鐵地告訴他阿圭已經死了的事實,祈玉才慢慢放棄尋找,漸漸地,徹底走出了那段陰影,像個正常人一樣活著。
可以說,如果沒有周尋,也就不會有今天的他。
所以直到遇到俞珪、祈文光前,祈玉都是對這個年長了自己二十多歲的男人報以信任的——這麽多年過去,就算是狗也會有感情。
更何況在陌生的南方,只有周尋知道他身體的秘密,能為他解決這具身體的難題,這似乎是他唯一的依靠。
不過如今看來,他似乎從未走出過那段陰霾,從未擺脫過那個地獄。祈文光那天說的話這幾天時時在腦海中想起,祈玉明白,那個父親的潛台詞就是一直有一雙眼睛替他看著自己。
而那個人,不用想也知道是誰。
也是,從一開始,周尋就是祈文光的人。
之所以周尋會帶自己離開,恐怕不是因為祈文光暫時不需要自己,就是這本來就是祈文光的授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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